雖然也隻來了兩月左右的時間,可往深了想就知道這種廚傭女仆的工作不是長久之計,畢竟角都先生沒發錢,隻是管她的一日三餐而已,所以有些時候還是會有種打白工的感覺。可是有什麼辦法呢?有些決定一旦做了,日後就會不好推翻。
如今迪達拉不在,若是貿然說要走,按照他們這種組織的習慣,可能他們都不屑於趁她不備,而是直接就殺了。螻蟻一樣的人,被人踩在腳下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更何況,他們也並沒有折磨她又或者將她當成玩物來耍,這張臉,如果出去,又沒有自保的能力…成為他人砧上肉的可能性很高,任人宰割輾轉買賣嗎?這就讓人不能接受了。
當日是留在酒肆無法自保,出來以後還是無法自保。
阿蕪垂著頭看了看腳下的木桶,水麵上映出她的臉,頭繩鬆掉了,一低頭,頭發絲瀑布一般地滑下來,她微微側頭,右手伸到後頭,攬住左側的長發,手指一勾,勾到了身後,抬眼間,看到了正要出門的鼬先生和鬼鮫先生...
她正踩著被套的腳一僵,手上堪堪扶好旁邊的木樁,雙腳依次抬出木桶,穿上了木屐。
【他們看到我了,看到我用腳踩了嗎?】
可是這是最省力的清洗方法啊,她還特意洗幹淨了腳丫子的,她敢保證她沒有想要侮辱人的意思,從前跟母親都是這樣做的。
她又開始纏手指頭了,等來人到身前,便抿唇露出了一個略帶討好的笑,鼬先生半磕著雙眼,她隨之看去,赫然看見自己腳上還留有泡沫,她知道在忍者麵前,很多東西無需隱藏的必要,但還是忍不住將腳縮了縮,可是往哪縮?心中緊張,這下坐實了她腳踩洗衣的行為了。
他的目光隻是一觸即離,問:“我要出門采購,你有需要的嗎?”
她繃著臉,隻為了掩飾心中的忐忑,搖了搖頭。
他轉身就走,但她忽然想到了某件事,於是上前拉了一下他的衣袖。
鼬側身垂目,眼中並無不耐煩,隻是眼眸深黑,透不進光,阿蕪也是一觸即離,左右尋了根木枝,蹲到他邊上,寫了幾個字。
女性忍者能有辦法規避月事,她卻是不行,可好在初潮才來了不久,月事並不怎麼穩定,兩三月來一回,多虧有他今日提醒,不然都要忘了這件事了。
“棉絮和棉布?”他疑問出聲,“你要做新衣?”
她紅沉了一張臉,隻能搖頭,後又點頭,不知道要怎麼跟他提這事,還好他話並不多,略一點頭就離去了。
她轉身回去,繼續踩水。
天氣很好,讓人心情舒暢,站在一堆晾曬的衣物被罩中,聞著這充盈的皂角味,心中萌生了一種留戀,與從前的生活相比,她目前的生活還要更算平靜些,從前有母親,但酒肆之中人龍混雜,她就總有些惴惴不安,或許,在這裏過下去,也不是不行。
可是,話本裏手無寸鐵的女人,跟在刀口舔血的人堆裏,結局都不會太好。阿蕪不覺得自己能擺脫那樣的結局,她還是想活長一點,她性格裏有一種猶疑的果決,猶疑是因為留給她的選擇不多,果決則是,她仍舊抱著離開的目標,從始至終她都在等一個可以安定生活的契機。
生命垂危之時,遇見迪達拉是好事。
但,終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呐。
正想著,鼬先生跟鬼鮫先生都已經回來了,速度是真的快啊。
落後兩步的鬼鮫先生拖著小車,遙遙衝著人招手,阿蕪擦了擦手上的水漬,三步做兩步朝他走去。
“你要的東西。”鬼鮫先生遞來一個包裹,臉上的笑容有些幸災樂禍,見阿蕪不明,他好心解釋道:“你是不知道,店裏的老板娘有多熱情。”
“鼬先生說要棉絮和棉布,老板娘給他推薦新衣,他堅持隻要棉絮棉布,老板娘突然就一副我懂的樣子。”
“不過,我想,應該是你需要的東西吧。”他意有所指,阿蕪心裏一跳,抓著包裹的手緊了兩分,但還是衝著他鞠躬表示感謝。
他哈哈一笑,罷了罷手,“不用這麼拘謹,我去告訴飛段他們去,當時老板娘給他東西的時候,鼬先生的臉色可好笑了哈哈哈。”
阿蕪木訥地看他離去,鼬先生也早就不見了蹤影。
…不是吧,這事還要鬧得所有人都知道?
然後就聽到了飛段先生誇張大笑,她在原地蹭了蹭腳,心中歎氣,飛段先生果然還是太鬧騰了。
她又在外頭磨蹭了一下等裏麵的聲音都安靜下去了才進去,還好裏麵沒人,至少明麵上沒看到什麼人,倒也不是臉皮薄,隻是如果人們談論這件事,她會有些不知如何自處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