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折騰,安子殤終於是到達了皇宮,他站在皇帝的寢殿【延心殿】外,等候召喚。
他進殿後,就看見安佑年一臉倦容,微眯雙目的坐在榻上,心中的疑惑更甚。
看父皇如此淡定的神情,不像是有急事的樣子,可為何要這麼晚宣他入宮呢?
安子殤請安後,久久沒有聽到安佑年讓他起身的聲音,便試探性的喊道:“父皇?”
“兒大不由親,可你作為太子,安國的儲君,怎會不顧國運安危?敢私自隱瞞不報?”安佑年突然怒目圓睜,一巴掌拍在了案幾上,使得空曠的寢殿,傳來陣陣回音。
安子殤先是怔愣了一瞬。
前兩日霍默剛入營,為了讓他盡快熟悉營中的環境,也為了讓那些不服的人對他信服,安子殤親自帶著他在營中挑戰,今日又因為南宮縈要入府一事沒有上朝,還沒來得及向安佑年稟明宋家父子的事,正打算明日早朝後將和他說明,難道這就知道了?
“父皇,我......”
“你還打算把那西番公主留在你地牢到何時?”
就在安子殤要說明情況時,安佑年的一句話把他問的措手不及。
蘭初被關在地牢裏的事,安子殤特意瞞了下來。
其實他知道這事瞞不住,但他當時被宋衍凡與南宮縈之事擾亂了心智,才會逮住個出口就將氣都撒在蘭初身上,這段時間又因莫縷國之事讓他一時忘了還有個公主關在地牢。
安子殤想到此,也是懊惱萬分,真是氣欲分心,差點使他犯下大錯。
“作為儲君,你要往長遠考慮,你扣住的不是一個阿貓阿狗,那可是西番的公主!西番王現在是寫和書要人,如若是直接起兵,那又會有多少百姓遭受無妄之災?你考慮過嗎?”
“父皇教訓的是!”安子殤俯身,他知道這件事是自己的錯,也不敢辯駁。
“你也不是個會亂來的人,究竟是何事使你最近變得渾渾噩噩?”安佑年知道他不是個考慮不周的人,關於蘭初可不是他的行事作派。
“難不成,你是看上人家了?”安佑年繼續問道。
問到此,他眉頭蹙的更緊了些。且不說那是敵國公主,就說安子殤才剛請旨求與南宮縈賜婚,如若他真是看上了這個公主,幹嘛還要把南宮縈綁在身邊?他可不想心愛的縈兒在太子這裏受到一絲委屈。
“不是,父皇。您怎會想到這地方?”安子殤跪起身來,一臉不可思議的看向皇帝。
“那是為何啊?”
安子殤本也是要在明日早朝後就要與他說明情況,早說晚說都是說,既然已經聊到了這裏,便將宋家父子、莫縷國、為何要與南宮縈賜婚之事,全部和盤托出。
安佑年聽完後,久久都說不出話來。
“這不對。錦城明明那是他們最為牢靠的防線,不過錦城,莫縷也不會被傾覆,他為何要將錦城拱手相讓後又要複國呢?”他沉思片刻後,講出自己的疑惑。
“兒臣與霍老也覺得奇怪,可他們的所作所為,的確表明了與複莫縷國有關係。”
“難道是宋延之子參與其中,他被蒙在了鼓裏?不過無論如何,此事都非同小可,你且查著,朕先派人暗中盯住宋家父子二人,有何情況,你可不能再瞞報了,知道嗎?”
“是。”安子殤臉上浮現出一抹複雜的情緒。
“你那是什麼表情?”安佑年看出安子殤眼中即欣慰又吃驚的神色,不解的問道。
“兒臣以為父皇會否定我的想法,認為我是杞人憂天,之前還在思索要不要將此事稟明父皇,可您好像不似之前那般,那般慈憫......”安子殤想了想,還是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太子是想說朕太過樂觀,以至於不分是非吧?”安佑年看安子殤吞吐了那一片刻,就知道了他心中真正所想。
“兒臣不敢!”
“行了,起來吧!過來坐。”安佑年拍了拍榻上的空地。
等安子殤起身坐過去後,又繼續說道:“朕知道,所有人都認為朕太過仁慈,太過信任別人,但朕不是不能辨明是非,而是在一定的位置上,你不得不學會混淆視聽,仁慈不過是一種手段,但若真的遇到危及國運、百姓的事,朕不會坐視不理。這些等你坐到皇位上,就明白了。”
“關於宋家,是朕疏忽大意了,幸而你智勇,才會有所洞察,現在重視也為時也不晚。”安佑年拍了拍安子殤的肩膀,深感欣慰。
“父皇才更為才智,是兒臣該向您學習。”
安子殤對之前誤解了皇帝而感到羞愧,他想父皇這種做法,才是智者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