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曉薇觸電般縮回手,趕緊否認:“我沒跑,我是......怕影響你睡覺......太晚了,有什麼明天再......”
“嗬。”
嗤笑聲無比清晰,帶著濃濃的嘲意,不知道是笑她,還是笑他自己。
“是我太縱容你了麼?讓你可以肆無忌憚地,踩踏我的底線?”
白曉薇想說,你要是真縱容我,就送我離開,和親人團聚。
可是,她識趣地選擇閉嘴。
畢竟今晚的事,她還不知道該怎麼過去。
果然,袁意鴻下一句就是:“今晚的事,給我個理由。”
說完,先是自嘲一笑。
苦澀的笑掩在黑暗中,無人看到。
白曉薇抿唇,眸光閃了閃,不確定要不要把真實想法說出來。
打從一開始,她就不是自願來這裏的。
想要離開,不是很正常?
“我想回家。”
良久,她決定再次重申自己的立場。
回應她的,又是一聲嗤笑。
“是不是不管我做什麼,都暖不熱你的心?”
聽到這滿是指責的話,白曉薇心裏也不好過,下意識想辯解。
可是,不等她開口,就聽袁意鴻接著說道:“我救了韓濤一次,又把他從地下搏擊場帶回來,他便誓死效忠於我,隻要我一句話,他刀山火海都闖得。”
白曉薇茫然一瞬,不明白袁意鴻說這做什麼,但這一打岔,她到嘴的話便沒有說出口。
“我幫空嗣殺了他的仇人,從此之後,他便替我鞍前馬後,籌謀安排,還幾次用胸口替我擋槍。”
“袁氏倒後,想要我命的人多不勝數,設計我當替罪羊,想榨幹我最後一絲價值的陷阱,更是不計其數。”
“可是韓濤和空嗣,一直護在我身邊,替我以身涉險,九死一生。”
說到這裏,袁意鴻不知是心有感觸,還是憶起過往的血腥黑暗生活,沒有繼續開口。
氣氛冷凝尷尬,白曉薇猶豫再三,附和著讚了一句:“沒想到他們兩個都是知恩圖報的人,你眼光......還挺好的。”
袁意鴻自嘲反問:“我眼光好嗎?”
“好到明知你眼裏、心裏隻有顧文瑞,卻還是巴巴往上湊。”
“好到明明可以直接占有你,卻怕傷你的身體,天天泡冷水澡消解。”
“好到明知你今天懷著目的接近,還把你榨的果汁、做的飯菜當做珍寶,半點不舍得浪費。”
“好到你都背刺我了,我還要自欺欺人幫你遮掩,怕你受欺負?”
“是不是就算我把命給你,你也會棄若敝履,不屑一顧。”
“白曉薇,你沒有心的嗎?”
一聲聲嘲諷的質問,一句句紮心的話語,帶著苦痛難耐,劈頭蓋臉砸到白曉薇的臉上。
白曉薇有些慌,她急切地想否認。
袁意鴻是做了很多,但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啊。
二人的立場自始便是對立,這就注定了,她永遠也不會回應他的感情。
甚至,如果有一天,她坐在公訴席上時,會一樁樁、一件件,指控他的罪行。
客觀公正,絕不徇私。
但這些話,說出來就太傷人了。
見白曉薇沉默以對,袁意鴻隻覺自己的心鮮血淋漓,讓向來耐受力強的他,都忍不住想蜷縮起來,抱住顫抖的身體,孤獨療傷。
可是,那個沒有良心的女人,就那麼站著。
站在離他幾步遠的地方,冷眼旁觀著他的痛苦,無動於衷。
他忍不住想,如果是顧文瑞這麼痛苦的話,白曉薇會怎麼做呢?
這個念頭剛起,又覺得荒唐可笑。
以白曉薇對顧文瑞的在意和重視,怎麼會舍得傷害他?
手指在黑暗裏顫抖,抖得他迫切想要抓住一些東西,緩解這浸透骨髓的疼痛。
忽然,手指觸碰到毛茸茸的東西。
那是剛剛在書房門外,他一根根撿起的,她的發。
原本被他妥善放置在最靠近心口的位置,珍而重之地保存,現在因為身體大幅度的動作,從口袋裏掉出來不少。
他立刻抓住,握在手心,感受著絲滑的觸感,想象著是她正把頭靠在他胸口。
這樣自欺欺人了一會兒,身體的疼痛才慢慢平複。
袁意鴻隻覺得疲憊不堪,再也提不起精力說話。
更加不想從白曉薇嘴裏,聽到那些殘忍的字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