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在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說是缺少了誰就生活不下去的,曾經在書上看到生離死別時候所說的那些“不獨活”的話都是騙人的,請相信我。不管我有多傷悲,抹去眼淚的臉就隻剩下堅毅。師父,我會回來的。
走的時候太匆忙了,都沒來得及查看一下師父塞了些什麼東西給我上路。我仔細翻了一下包裹,裏麵有幾件換洗的衣服,一本破破爛爛的書,一包沉甸甸的銀子,一個玉佩和一封信。
我拆開信封一邊讀信一邊走。看見信上那熟悉的字,師父慈祥的容貌躍然於紙上。
“晏兒,天下無不散之筵席,你終究要走回你人生的道路,追尋你自己的因緣。師父一大把年紀了,也照顧不了你一輩子,況且雄鷹自用人扶,可遨遊天際。師父沒什麼送你上路的,你也知道,咱家大部分書籍都在去年冬天的時候都拿去烤地瓜了,你也吃了不少,就獨剩下這一本《老子》,送你打發無聊的時間吧;一個玉佩是你家人塞在你的繈褓之中的,一定要收好。本來說你是練了一手好飛刀,就想給你打幾個飛刀帶在路上防身的,但是都讓你霞姐拿去了,說是幹農活和做飯的時候很好用,也就要不回來了——反正你摘葉飛花均能傷人,不送也罷。末了,一路走好。南華老仙”
雖然沒收到師父送的飛刀,卻也沒有特別的傷心,還暗自為那幾把飛刀感到慶幸:飛刀啊飛刀,你算是尋到了一個好主人,也不至於埋沒了你的才華。
這樣子感歎的時候,我的腦海裏滿是七年前,霞姐扔向四師兄的那把菜刀。雖說我的飛刀已經大成,但我仍清醒地認識到一山還有一山高的道理,因此我向來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在霞姐麵前永遠低調做人。
不想死得太早,就不要太囂張。
因為要保持低調的緣故,趕路的時候我也沒使“貓行天下”的輕功來,而且我也從來沒聽說過哪位大俠趕路的時候是用輕功的,相反大俠趕路都喜歡騎馬,又拉風又省力。我不是沒想過騎馬,而且師父往我包裹裏塞的銀兩也著實不少,奈何我年紀太小,翻身上馬倒沒什麼問題,隻是腿太短了,夾不到馬肚子不要控製馬的行動。
於是我就停在路邊上,看是否有“公交馬車”,錢不是問題。
等了好半天,走路的話估計都能去到高橋鎮打尖了,太陽底下就剩我一個人傻乎乎地在望著地平線的盡頭。
忽然看見路的盡頭塵土飛揚。
哈哈,一群“公交車”過來了。但是我想這一群“公交車”可沒有讓我上車的打算:前麵兩騎身披盔甲,背挎勁弓,殺氣騰騰地開路,後麵是一堆兵甲馬騎,戒備四方,擁著一輛馬車前行。
乖乖的,估計哪戶人家的老爺太太、千金小姐出來春行吧。
我與達官貴人擦肩而過,而這一窩達官貴人給我留下的唯一印象就滾滾的塵土和一堆扭來扭去的馬屁股。望著遠去的“公交車”,我的眼眶溢滿了淚水,不停地咳嗽。小樣!擺譜不是?等我有了錢,我就買一百匹汗血寶馬,一會擺個S形,一會擺個B形,就在你們這群達官貴人麵前走過來,又走過去,繼續再走過來走過去。
抖抖身上的灰塵,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算了,還是靠“11路公交車”吧。拔起兩條腿(11路),在漫漫人生路上踽踽獨行。
也許師父是認為我有絕技傍身才放心讓我一個人出來闖蕩江湖吧,但是他老人家忽視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在別人眼裏我還隻不過是什麼都不懂的才七歲的小屁孩。
當我跟客棧的掌櫃說,給我一間上房。掌櫃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思議地問我:“小孩,你家大人呢?”
“就一個人。”
“但是我們這裏是不對未成年人開放的。”
“你們的客棧隻是不對沒有錢的未成年人開放而已”
說著,我從包裹裏掏出來一錠碎銀子,扔到櫃台上。是的,是扔上去——因為櫃台太高了。
師父曾經告訴過我,俗人都愛錢,錢能使一個悲痛欲絕的偽君子立即眉開眼笑。我說,難道就沒有一個不愛錢的俗人嗎?師父很肯定地對我說,沒有!我問為什麼,師父說,因為不愛錢的人我們叫做聖人。
我估計這個掌櫃也是個俗人,於是我幹脆就大方一點,揮一揮手對他說:“掌櫃的,不用找了,給我一間上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