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不知為何 春原陽平在墓前開始哭泣(1 / 2)

春原陽平一生中最討厭的地方有兩處,一處是醫院,一處是墓地。然而非常遺憾的是,任何人的一生恐怕都沒有辦法躲開這兩個地方。

“全世界最公正的兩樣東西。”在陽平的記憶中,父親嘴上永遠掛著這句話,“死亡,還有下雨。”

然而僅僅是公正而已。

春原陽平抬起了頭,初夏的太陽發出的光芒並不會讓人覺得溫暖,卻有著一絲令人戰栗的寒冷。公墓不遠處不知道是出於什麼用途的小型風車緩緩的轉動著,發出呼啦啦的響聲。無形的空氣中,全身上下都被妖異的觸感所包圍,皮膚忠實的反映著身體的感受,冷汗從毛孔中分泌出來,身體開始變得黏糊糊的。

“還好吧。”直樹輕聲問道——這聲音輕到若不是因為墓地周圍安靜得不像話恐怕根本就聽不到的程度。

陽平點了點頭,雖然不時發著抖的身體忠實的出賣著他的言不由衷,但是他還是肯定的點著頭。

直樹微微的皺著眉頭,作為血脈相連的大哥,他不是看不出陽平的異樣,也不是不理解陽平為什麼會有這這麼強烈的反應。

“陽平,如果實在不行的話就……”

放棄嗎?這種話怎麼說的出口。

初夏的太陽在頭頂露出著嘲諷的微笑。

“別太勉強自……”

張了半天的嘴,直樹的口中也僅僅是擠出了這樣半句話——這句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坐在輪椅上的詩苑朝著小腹狠狠的揮了一拳,把剩下的詞語打回到了直樹的肚子裏去。

“老毛病又犯了了,你。”詩苑依然不怎麼開心,又一次錘了一下直樹的肚子。

“因為很辛苦的樣子……”直樹抓住了少女纖細的手腕,柔聲細語的說道。

不過春原陽平並沒有在意二人的對話,他隻是出了神的看著右邊那些還沒有投入使用的公墓——在他有限的印象中,有些似乎是已經被預定了下來,隨時都會變成已“正在使用”的公墓。

有個少年就蹲在似乎是“即將使用”的公墓麵前,輕輕的用手摩挲著花崗岩打磨出來的靈位,因為距離還是有點遠,所以看不清靈位上到底寫著什麼。

直樹鼓勵一般的拍了拍陽平的肩膀。

“他快要死了。”詩苑冷靜的說道。

“他是和詩苑同一棟樓的病人,已經沒救了。”

迎著春原陽平困惑的目光,直樹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

“這裏,長了個腫瘤。”

似乎是察覺到了三人的目光,少年轉過頭來,微笑著對著直樹和詩苑揮了揮手。

“我記得是姓支倉來著。”

“我也記得是姓支倉。”

“據說女兒現在在國外,目前應該正在回國的途中吧?”

“還知道的還真不少呢,你。”

“如果你肯放下你的PSP,停止你無休止的對猴子的狩獵的話,我保證你知道的比我還多。”

難得的玩笑話,當然,後果是自己的腰又一次吃了一拳。

不想繼續和詩苑討論這個話題的直樹決心岔開話題。

“走了,陽平,該去看母親了。”

“……嗯……”

閉上了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春原陽平低沉的回答道。

春原直美的靈位就位於正中央。

——————————————————

直樹推著輪椅,帶著詩苑走開了,說是為了讓詩苑透透氣——明顯的不能更加明顯的謊言,因為不論如何療養院的空氣總會比這裏會好一些,畢竟療養院不會有香的味道,也不會有因為紙錢燒盡而產生的淡淡的煙火味。

望著直樹和詩苑走出了公墓的出口,春原陽平回過頭,母親墳頭的香爐裏,六根祭奠用的香默默的佇立著,煙霧隨著香的氣味螺旋狀的升起著。另外三根拆封好,尚未點燃的香則整整齊齊的平放在香爐的一側,顯露出些許冷清的光景。

陽平跪在了靈位前,像是握著什麼寶貴的東西一般,小心翼翼的將三根香拿了起來,一根接一根的在香爐中點燃的最晚的香上引燃,隨後整整齊齊的握在手中,對著靈位拜了一拜,一臉肅穆的將其插進了香爐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