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夢想,十六歲前,我是沒有夢想的。但是,父親送別時的說話,卻使我心情澎湃。我心中隱隱約約覺得,我並非一個平凡的人,我是應著天命而生的。
當今,大佑朝旌旗飄揚,我大佑聖武皇帝,登基後便一洗佑朝六百年恥辱,西破荊,北擊漠,短短六年,荊漠這兩個欺淩我大佑六百年的蠻族,被聖武皇帝殺得幾乎快要亡族滅種。
聖武皇帝更不肯罷休,為了我佑朝子孫萬代,不受蠻族侵擾。遂以大軍五十萬,直擊三千裏,那北地蠻族,不僅是漠族,就連其他什麼月奴族、渙族、赭族都快殺絕了。更以雄兵百萬,征伐西方,所有荊族、巴族、曷族、柬族領地,都為我大佑統治。聖武皇帝還造得戰艦五千艘,每艘可載三千戰士,分討東、南海上各國。
聖武皇帝的威名,已經震懾了所有蠻夷,蠻夷的小兒,聽了聖武皇帝的名字,都不敢啼哭。這十幾年來,大佑拓疆何止萬裏?就算是縱馬奔馳,從南到北,也要跑上兩個月。從西到東,更是要跑上三個半月。
這些,是我在邀月城中的夢月樓,兩個將軍酒醉後拔刀狂歌,聽他們講的。那兩個將軍,是雲祥請來的客人。因為,雲祥很高興,他收了我這個學生,所以要大宴賓客。
而我,卻很鄙視雲祥,所以,我心裏根本不把他看作先生,雖然在眾人麵前,我恭恭敬敬的稱呼他為雲先生雲老師,雖然他是方先生的老師。
在我走進邀月城的那天,我有了夢想。
我剛走進城門,隻聽背後一匹快馬飛奔而至,行人紛紛避讓。我不知行人為何避讓,一時也不知閃開。馬上騎士見我在路中央,二話不說,從我背後就是一馬鞭抽過來,嘴裏還罵罵咧咧的說:“臭小子,不要擋了老子的路。”
我不甘示弱,回手一抓,便抓住馬鞭鞭梢,用力一扯,那騎士便摔下馬來。那騎士從地上爬了起來,城門邊的兵士已經趕了過來,挺著長槍,團團圍住我。一人看起來像是隊長,對著我叫道:“不知死活的東西,居然連呂將軍的人也敢打。”
那騎士拔出腰刀,罵道:“狗娘養的,連老子也敢打?”他一邊罵,一邊揮刀向我砍來。
我心中大怒,手往背後包袱一拍,竹弓竹箭立時在手。我彎弓搭箭,對著那騎士,勉力壓了壓心中的火氣,不卑不亢的說:“這位軍爺,小的冒犯了你,罵兩句也是應該的。若是拿著刀子來,未免也太過分了吧?”
那騎士怒吼一聲,說道:“臭小子,老子殺了你又怎樣?媽巴個羔子,拿把破弓也敢嚇唬人?”那些兵士頓時笑了起來,那隊長模樣的人笑著說:“莫爺,這小子敢犯你的虎威,殺了他也是活該。”
我冷冷的哼了一聲,一箭射中那騎士的刀背,竹箭頓時撞得粉碎。那騎士卻再也拿不住手中的刀,“當”的一聲掉在地上。四周頓時鴉雀無聲,那騎士神色尷尬,望著我不敢上前。
那隊長模樣的人見了,大喊起來:“反了,反了,哪裏來的野種,居然敢毆打莫爺。兄弟,把這小子給我拿下來。”我冷冷一笑,一支竹箭又再度上弦,厲聲說道:“誰要是敢上來,莫怪百裏小爺不講情麵。”
那姓莫的騎士已經拾起腰刀,本來氣勢洶洶的準備朝我撲來,聽了我的話後,卻頓足不敢上前。我以為他怕了我手中的箭,不禁也有些得意。
那隊長模樣的人也頓住腳步,勉強擠出一分笑容說:“原來是百裏家的公子,怪不得有這麼好的本領。小人剛才是瞎了眼睛,冒犯了你老人家,你老人家寬恕則個。”
我冷哼一聲,說道:“什麼百裏家不百裏家的,小爺我就是我。”那隊長模樣的人陪著笑臉說道:“小爺說的是,百裏家的人,都是英雄了得的。小的鬥膽問一聲,令尊可是百裏勝武大元帥?”我愣了一愣,說:“百裏勝武大元帥,怎麼會是我爹爹呢?”
那隊長模樣的人一下子愣住了,問:“小爺你是百裏元帥的什麼人?”我笑了笑,一拍竹弓,說:“我百裏嫻,與百裏元帥沒什麼關係的。百裏元帥勇武絕倫,是我姓百裏家的光榮,我百裏嫻……”
我尚未說完,那姓莫的騎士怒吼一聲:“小子,你是不是百裏元帥的子侄。”我搖了搖頭,那姓莫的騎士怒容於色,憤憤的說:“我說呢,百裏元帥已經歸隱十五年了,怎麼會突然冒出個後人呢。吳隊長,拿下他。”
原來那隊長模樣的人姓吳,他叫著:“兄弟們,給我拿下他。”
我看見兵丁挺槍朝我衝來,絲毫不懼,從背後包袱中抽出一把竹刀。這時,隻聽到一個清脆的聲音喊道:“住手!”
我朝聲音的方向望去,隻見一個小公子帶著淺淺的怒意,站在那裏。兵丁們自然不會聽他的,那公子怒聲說:“我大佑的軍人,應當保家衛國,拿著長槍抓自己的百姓,你們眼裏還有國法嗎?”那公子看起來尚是年幼,也不過十四五歲的模樣。
那騎士不屑的哼了一聲,說:“哪裏來的臭小子,管你媽的閑事,找死啊?”那公子臉色一變,峻聲說:“那漢子,嘴上幹淨些,休得汙辱我娘親。”那姓莫的騎士陡然狂笑起來,說道:“老子是跟著呂大將軍的,怕你個球?臭小子,老子罵你娘又怎麼了,見了她,老子還要操她呢。”
那公子白玉一般的臉登時漲得通紅,一扭頭,向站在他身後的兩個漢子說:“殺!”那兩漢子也不打話,蹭的便躥到那姓莫的騎士身邊,隻見那騎士的腦袋登時飛上半空,頸腔的鮮血,衝出老高。
那吳隊長嚇得渾身哆嗦起來,指著那公子道:“你……你好大……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殺了莫爺?”那公子冷冷笑了一聲,聲音清朗的說:“不要說是這姓莫的,就是呂光親自來了,我要殺他也得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