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的消毒水味濃重,耳邊若隱若現的急促腳步聲,嘈雜的聲音各種鑽進耳朵。
我睜開雙眼的時候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頭頂的電風扇轉的我腦袋更加昏沉
我環視一圈後發現原來又是醫院啊,熟悉的老地方。
隻不過與以往不同的是我渾身插滿了管子,頭頂的藥水五顏六色,各種儀器滴嗒作響,這讓我內心更加慌張。
一眼就對上了我媽那張哭唧唧的麵孔,側頭一看,我爸在和醫生在門口交談一些什麼。
竟然許久未見我爸臉上出現的頹然又無助的神情。
醫生無奈搖了搖頭,具體說了什麼不知道,一轉頭看向病床我就看到了他眼裏的悲憫之色。
我張了張口,說不出話,我媽俯身下來側耳傾聽。
她擦幹了眼淚忙說道,“姥姥被我們接回去了,我們怕她承受不住打擊就沒告訴她你……你…嗚嗚……”
我點了點頭猛然想起來我和林沉的約定。
“高……”我嗚咽著扯著嗓子大聲開口,試圖讓他們聽見,“考……”
我要去參加高考,林沉還在等我,我不能失約。
我們說好了要一起去參加考試,我們一起去看夜市,看外麵的世界。
我答應了他的……
我的內心酸澀又痛苦,我劇烈的掙紮著起身卻軟的沒有力氣,所有的淚水奪眶而出,就像決堤的河水洶湧澎湃。
我爸和醫生發現我的異樣連忙過來來把我按住,我媽聽了我的話哭咽著回答,“阿榆,高考已經過去三天了,早就結束了。”
“你去參加什麼高考啊?你連床都不能下。”說到此處她掩麵,絕望又無奈,“阿榆……你……”
我快死了,對嗎?
之前我一直在低燒和高燒之中反複橫跳,身體素質明顯降低了許多,那個時候我還以為隻是普通感冒引起的。
可見那個時候我的身體已經在發出來危險警示的信號,可偏偏我還毫無察覺。
其實現在我能感受到身體的功能在一步步衰竭,整個人就像是靠著吊著一口氣。
可是任誰也不那能理解當我聽到那句‘高考已經結束’了的絕望。
比死了還難受。
我終究是食言了,我的少年,林沉。
我空洞著望著白色的天花板,眼裏是揉不開的麻木與悲痛。
我媽和我爸幾乎每天都在往醫院跑,我每天都在承受到身體的折磨,不停地換藥、注射、抽血。
我能感受到醫生想要挽救我生命的決心,可是這有用嗎?
直到我偶然聽到了我爸媽和醫生的對話。
“你們做好心理準備吧,她的癌細胞已經擴散到全身了,身體的功能已經被嚴重影響到了。”
“基於她現在這種情況,化療已經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了,所以……你們就好好陪她度過這最後的時光吧。”
話落,走廊裏響起一陣低啜聲。
在見到他們進來的時候我看到了我爸眼尾的紅意。
在我記憶中我爸什麼時候這麼關心過我呢?
大概是家庭還沒有破裂的時候吧。
那個時候我最依賴的就是我爸,小時候我嬌氣不愛走路他就把我扛在他的脖子上,兩隻手抓住我的腿,生怕我就摔了。
我媽走在後麵嬌嗔道,“就你把她慣壞了。”
我爸寵溺著我替我反駁。
還有一次是我小時候的腿被開水燙傷了,我爸緊張得抱著我就開車去醫院處理,晚上怕是我鬧就坐在我的床邊給我講故事哄我睡覺。
可是又是從什麼時候他變得越來越冷漠,每次回到家眼裏充滿著疲倦與怠意。
每次我都躲在房間裏捂著耳朵試圖不去聽外麵的各種吵架聲、摔東西的劇烈破碎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