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癌症,將這個家變得支離破碎,他們或許是真的愛我,
但是也是真的不愛彼此了。
記憶裏的家庭溫馨和諧已經不複存在,我呆呆望著他們從外麵走進來。
不知不覺中眼淚已經流到了下頜。
我扭頭擦了擦,不讓他們看到。
後麵我的身體已經出現了排斥反應,已經吃不下飯了,就是單純靠營養液支撐我的身體機能供給。
短短幾天時間,我已經消瘦了許多,穿在身上的病服已經鬆垮垮地撐在身上,臉頰凹陷了許多。
很多次我媽看著我睡著一動不動的樣子差點以為我就這樣死了。
我也這樣覺得。
我本以為我的生命會結束在某個平常的一天,直到我病房裏轉來了一個大叔。
四五十歲的年紀,頭發夾雜花白,形體消瘦,他也患癌了。
妻子在旁邊哭著抱怨,“這麼大的事情你都不告訴兒子,萬一你沒挺過來怎麼辦?”
男人坐在床旁神情怔愣,歎了一口氣,“兒子今年參加高考,要是我告訴他了影響他發揮怎麼辦,他那個脾氣你又不不是不知道,連考試都可以放棄的人。”
“我不能成了他未來的絆腳石。”
是啊,我也不能成為他的絆腳石。林沉值得一個更光明的未來。
晚上我躺在床上望著窗外的圓月,不知不覺中又想到了曾經和林沉一起登山望月的日子。
越是懷念越難割舍,心越痛。
我媽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進來,坐到我的旁邊,“要不見見那個叫林沉的少年吧?”
“不了。”我捏著脖子上的平安符淡聲拒絕。
高考過後他會開啟一段新的人生,而我已經走到了人生的盡頭。
他忘了我也好。
我轉過頭望著她,第一次求她,“我隻想聽聽他的消息。”
他是否考上了大學,考到了哪裏,過得怎麼樣,又沒有在好好生活。
我媽低頭咽下心酸,點頭,“好。”
許是我心裏有了期許,身體上所承受的痛苦反而也不覺得痛了。
每天晚上輾轉在床上期待著有一天我媽能帶給我多一點他的消息。
我隻知道一點就好了。
就在這樣的日子當中我撐過了幾個月,就連醫生也有佩服著我頑強的意誌力。
可是真的好痛,我真想就這樣輕輕鬆鬆走了,可是我做不到,我想再聽聽林沉的消息。
隻是我床旁的那個大叔在昨天晚上淩晨的時候經過搶救無效宣布死亡了。
他的兒子趕到醫院的時候人已經走了,妻子靠在牆上掩麵哭泣,他兒子滿眼憤恨又痛苦,質問為什麼這麼大的事情不告訴他。
醫院的走廊裏響起一陣低吼的無奈,混雜著婦人的哭泣聲。
他的兒子恨嗎?我想應該是的。
那林沉會恨我的失言,不告而別嗎?我不知道。
我隻知道我現在很痛苦,我好想見見他。
我期待著他的消息硬生生撐到了冬日,窗外下了今年第一場雪,寒風凜冽,大雪飄忽,我還仍記得當著我堆了雪人給林沉拍過去的照片。
哦,對了,信和照片都還沒有拿給他。
還有機會嗎?我也不知道。
晚上,我媽坐在我的床旁勸我,“阿榆,撐過這一年我們還能好起來的,你堅強一點好嗎?”
我望著窗外的雪夜沒有說話。
還有半個月就跨年了,我真的能迎來新的一年嗎?
可是我還沒有等到林沉的消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