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
這是一個全新的帝國,天朝的皇帝是女兒身,七十歲的她生命中煥發了年輕的力量,正當她的無限熱情揮灑在中華大地的時候,一個生命輪回的巨大圈套等待著她……
大周帝國開國之君,六十七歲,女性。她給自己取名為曌,日月臨空。武曌,帝國的締造者重新煥發出了生命的光彩,她頭腦之清醒,思維之敏捷,精力之充沛,判斷之準確,都絲毫不減當年,全無衰老跡象,也全無倦政情緒。她的治下,帝國河清海晏,國泰民安,倉廩充實,人丁興旺。
她要讓百姓感受到她的慈愛,酷吏的恐怖已經影響了大周安靜祥和的氣氛,女皇不需要他們了。
來俊臣的家中,來俊臣和前輩周興把酒言歡。
酒過三巡,來俊臣俊美的麵龐上已現出酒醉的酡紅,神態保持著一貫的謙恭,語氣卻多了些抱怨:“現在審案是越來越困難了,那些犯人越來越刁滑,個個都說冤枉。”
前輩笑了笑,不以為意地說:“剛抓來的時候人個個都說冤枉,斬決之後,就個個都沒話說了。”他仰頭喝幹杯裏的酒,“所以關鍵還是兩個字:刑訊。”
來俊臣給他斟滿酒,“周右丞辦了那麼多大案,一定有不少高招,能否教小弟幾招。”
周興哈哈一笑,對方眼裏那種崇拜的神情讓他很滿足:“這個簡單。現在不是冬天麼,就地取材好了。找一個大缸來,把炭火生得旺旺的,把缸燒得發燙,請人犯進去坐會兒,考考他的忍耐力,看看他能呆多久。”他的唇邊露出一絲殘忍的笑意,“到那個時候,我估計,無論你叫他招什麼他都會願意的。”
“果然高明!”來俊臣微笑,眼色之麗,直奪美人之目,抬手叫手下人按周興所說依樣置辦齊全。
炭火熊熊,缸已經燒到發燙,火光在來俊臣姣好的麵容上投下陰影,明明滅滅,有種不真實的感覺。來俊臣長笑一聲,翩然起身,朝著周興深深一揖:“奉旨查辦周兄與張光輔合夥謀逆一案,煩請老兄入此甕中。”他抬頭,目中笑意盈盈:“周兄可以自己檢測一下,能在這裏麵呆多久。小弟也很有興趣知道。”
周興麵如死灰,呆立當場,冷汗一滴滴地從額頭上冒出來,良久,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低聲道:“你要我招什麼?你說,我寫。”
來俊臣笑吟吟地把他的老上司謀反一案證據齊全地上呈女皇,按律當殺,女皇仁慈,下令流放嶺南。但周興作惡多端,結仇太多,半道上就死在仇家的刀下。
周興倒台,真是大快人心,並不過節,京城四下裏卻都響起了鞭炮聲,慶祝這個大酷吏的倒台。
傅遊藝被告謀反,下獄不堪受刑自殺。索元禮,候思止……人們看到酷吏的時代就要結束了,可是武皇忽然有些舍不得了,留下了長相英俊的來俊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