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如風的眼中是真摯的疑問。
“你告訴我,陛下如今究竟想要的是什麼?”
“千秋萬代嗎?還是什麼?”
……
女官退出去之前,拎起裙擺額頭觸地。
行了一個極大的禮。
帝王眼睫微動,等著她的下一步動作。
那官員似乎含著極大的困惑。
“陛下開女子科舉,大興女官,推動女子繼承製,都是為了天盛的傳承。”
“那您呢?”
“您想要的是什麼?”
帝王前行幾步,用鞋麵輕輕抬起那官員的下頜。
她很年輕,是才從行知學院畢業不過五年的士子。
因為聰敏被提拔到帝王身邊,是尚宮局目前最年輕的官員。
她抬眼看向帝王,眼裏除了迷惑剩下的是滿溢的純粹。
或許,宮外很多人都不明白。
為什麼,帝王這樣暴戾狠辣的人,會有這樣多的擁躉。
他們當然不會知道。
帝王也有溫和柔軟的時候。
不過隻針對她的信徒。
譬如 ,此刻。
帝王俯身,輕柔的揉了揉她的腦袋,聲音略有些喑啞,但是溫暖幹淨。
“朕要去上朝了,你同朕一起去,或許會看到答案。”
初秋的風兒比夏日的風多添了幾分寒意,帝王沒有過多停留便上了步輦。
偏殿的簾子,驀然動了一下,高托的臉從裏頭探出來,似乎在找什麼。
一位有些年紀的掌事宮女走上前去,俯身狀若恭敬。
“效才人有什麼吩咐?”
她的餘光不經意間從高托的臉上掠過,然後下意識動了動眉頭。
這位效才人,短短幾日。
就幾乎模仿著陛下書房裏掛著的那幅畫,有了八九分像。
真乃,勇氣可嘉。
不過,她沒有提醒的意思。
在仁和殿伺候了這麼久,她最知道的便是。
什麼該說。
什麼不該說。
高托看見那掌事宮女,有些尷尬的把腦袋又縮了回去。
……
今日的宣政殿,實在是有些擁擠。
帝王才從後方的珠簾處轉出來,便立在原地,意味不明的唇角微揚。
內侍昂揚的報聲中,階下的官員紛紛拎起袍角跪下。
“陛下駕到!”
“下官拜見吾皇!”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此起彼伏的聲音像一輪浪潮,帝王一隻手背在身後,立在龍椅前。
宣政殿此刻,大門洞開,外頭的晨光順著太陽照到了殿門口。
方才那官員,從龍椅後站立的位置瞧去,隻見得遠方一片白茫茫。
帝王在光中,負手而立。
她的聲音很像有些年歲的瓷器,被打磨幹淨了浮躁和輕薄,隻留下雍容篤定。
“平身。”
帝王一步一步走上龍椅,左手放在一旁支著腦袋,眼神毫不掩飾的看向此刻立在第一排的少女。
少女抬眼看來,笑容幹淨清澈,眼睛中無機質的冰藍色卻格外讓人膽寒。
帝王看著她,反而彎了彎眼睛。
清珧怔了一下,旋即攥緊了手上這方代表國教中人的玉板。
當然,在這裏她或許要被稱為六皇女武林。
自出生便出家侍奉國教的六皇女武林,教名清珧。
不過,帝王顯然沒有盤問她的意思。
隻是淡淡揮了下手,一旁各部的官員便帶著自己的折子,接連出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