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永清的眉心抖了抖。
他是派了人,但談判時劍拔弩張,他並沒有在那個時候冒險派人深入敵營,而是密令二百錦衣衛,蹲守在阿古達木的退路上。
但此時他不能否認也不能追問,否則會失了阿古拉的感激,說不定也會丟了熊部歸順的可能。
見眾人皆沉默,阿古拉繼續道:“阿古達木以為我死了,就帶了部族中聽話的人,突然殺向玉虯關,所以我才集合了部眾,一路追趕,追到了這裏。好在真神保佑,王爺平安無事……”
從阿古達木興兵殺來,到阿古拉領兵追趕,這段時間應該不會很長才是。
而且阿古達木匆忙中若真的把攻打玉虯關作為目標,距離他最近的該是北門,而非東門。
他為何會直接繞過了北門?又為何能勢如破竹,在極短的時間內攻破東門,直逼驛館?
怎麼想都是不可能的,除非他在這城裏有內應。
安永清冰冷的目光落在了方茂行身上。
“方將軍,今夜之事,你可否給本王一個解釋?”
方茂行如坐針氈,一聽他點名,馬上起身抱拳跪倒。
“王爺,微臣也正有事稟報。玉虯關乃重關,城外挖有防大軍來犯的護城河,隻有四門上的吊橋放下,方能容大軍出入。在今夜阿古達木直取東門之前,東門守衛來報,操控東門吊橋的繩索,被人破壞了,以至於阿古達木沒費吹灰之力,便殺到了城門前。微臣方才遣人去看過,繩索斷口處極為平整,是人為刀砍所致,微臣懷疑,城中定混進了外人的細作。微臣自知難辭瀆職失察之罪,任憑王爺處置,但請王爺容微臣把那細作找出來,否則定然後患無窮。”
阿古達木直取東門,緊接著東門吊橋就被人放下,說不定東門也早是虛掩的狀態,所以阿古達木才能那麼順利的直逼驛館。
種種跡象看下來,今夜這場混戰,與其說是熊部的內亂,更像衝著他而來,是一場精心策劃的刺殺。
論查案,安永清比方茂行更擅長,何況方茂行也並非沒有嫌疑,若罪魁禍首真是方茂行這位將軍,放他去查無異於縱虎歸山,給了他機會銷毀證物、殺人滅口。
安永清抬手,他身後的錦衣衛立刻行禮離去。
“就不勞方將軍費心了,此事本王會親自查問。”
方茂行心情格外沉重。
他知道自己同樣是被懷疑的對象,能給他洗脫罪名的,也隻有襄王。
可若是襄王對之前方玉君行刺王妃之事耿耿於懷,這次再遷怒於他、伺機報複,那方家就徹底完了。
他必須爭取一下。
“王爺,玉虯關守軍皆歸微臣轄製,請王爺允準微臣從旁協助。”
安永清麵無表情,黑漆漆的瞳仁盯著他,一眨不眨。
“十目所視,十手所指,眾目睽睽之下,本王不會因私廢公、徇私枉法,也請方將軍放心配合。”
撂下話,安永清告訴阿古拉談判照舊,便匆匆回了驛館。
到他的房間門口,看相柳和重明正在那站崗,他放心了不少。
有重明在,二人也情緒穩定,她應該是無事。
他看了一眼相柳,用眼神示意重明跟他去了另一間屋子。
“說吧。”
重明不卑不亢抱拳一禮。
“王爺,小姐斷定有人要害您,自打您離府之前一日,便偷梁換柱,命屬下等將小姐易容為屹川的模樣,與相柳一同,保護在您的左右。”
安永清眉頭一皺。
“可本王一路上屢屢與屹川交談,她的聲音又怎會……”
重明微微一笑,再開口時,聲音與屹川一般無二。
“那是我等與小姐演的雙簧,小姐隻肖動一動尊口,真正與您說話的人,是屬下。”
安永清情緒複雜的笑了笑。
“你們還真是……各有千秋,全把本王蒙在鼓裏。”
重明的眸色微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