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在樓上坐著不惹是非的蘇九燁，聽到這裏，神情也忽然緊促。
蘇九燁提起裙邊，從容下樓，從人群後麵緩緩出現，她故意指責李富貴，“李大人，您確實是魯莽了些。”
“蘇小姐，我、”李富貴欲想解釋什麼，卻在蘇九燁的一個眼神示意下閉了嘴。
“蘇九燁見過沈小姐。”她目光轉向與暄和相對，清冷中透著一絲鋒利。
暄和倒是不懼，依然對視了上去，“蘇姑娘別來無恙。”
“李大人知曉我最近忙於瘟疫之事頭昏腦漲，所以不太喜閑雜，特地讓人清了場。沒想到居然不湊巧得罪了沈小姐，還望見諒。”蘇九燁臉上夾雜著暈紅，淺淺低頭一笑。
“你不喜閑雜，還來此宴會做什麼？”暄和語氣冷漠，沒有一點想要原諒的意思，“見諒……怎麼見諒，他剛剛可是要殺了我。”
李富貴跪在地上，樣子很是狼狽，“沈小姐，小的知錯了，小的知錯了。”
暄和眼睫垂下，扯了下嘴角，臉上還是掛著不情願，“我想，你應該向他們道歉。”暄和將目光投向大嬸大伯他們投去，這是她最後的讓步了。“我身為朝廷命官之女本應將自己投入此次災情，可他們隻是普通平民百姓，卻也願意拿命救命……其之偉大，你卻覺得他們不配與你同席而坐？”
“小的知錯，小的知錯，”李富貴急忙跪著朝大嬸大伯的方向爬過去，狼狽得像一隻家犬，“我李富貴，今日多有得罪，還請各位見諒。還請各位見諒。”
“李大人快快起來吧。”大伯伸手去扶，像他們這樣性情良善之人，自然看不得這些。
李富貴剛剛準備起身，卻被一股力量死死壓住肩膀……
“等等，“我覺得這樣的道歉不太誠懇……不如李大人給他們磕三個響頭，以證其真心如何？”
李富貴不解地抬起眼眸，眼前零落了幾根碎發，但還是依稀看得出來那個高高在上且壓製自己的人就是李知縣……可他為何如此對我？
“我？”李富貴心有不願，語氣變得陰沉帶有威脅，“李知縣，雖然剛剛確實是我多有得罪。可這裏是漢中，您初來乍到就如此對我，您可設想過後果？”
“後果？”李慕彎下腰，衝李富貴笑了笑，“我做事兒，不需要考慮後果。”
“你……”
“剛剛你不是也讓沈大人之女給你磕頭道歉嗎？你現在放下身段，給他們磕頭很為難麼？”
暄和緊鎖的眉頭也逐漸延展開，瞳孔之中還泛著幽幽的光影，沒想到李慕竟然如此維護自己……
“好。”雖然心有不甘，但是李富貴還是跪下了，他一邊磕著響頭，一邊道著歉，直到額間已經出現了血印，李慕才叫他停下。
“李富貴。”
“小的在。”李富貴趴在地上朝著李慕的方向，但始終不願抬頭，還對自己額頭的傷口遮遮掩掩，看得出來他這驕傲的自尊心，這次受到了重創。
李慕薄唇微啟，眸光寒冷至極，“李富貴，有些時候不是誰都可以任你欺負的。”
“小的知道了，小的定然牢記於心。”
“那你繼續給蘇姑娘準備送行宴。”說完，李慕回頭走向暄和的方向，低著眼眸，輕聲細語道，“這裏飯菜已涼，我帶你回知縣府，嚐嚐我府中的味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