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癡兒,連自己腳底下的事都搞不清楚,又怎能治理好整個天下呢?”吳成哈哈大笑起來,周鳳梧先是尷尬的咧了咧嘴,隨即也跟著吳成笑了起來。
笑了一陣,周鳳梧止住笑,說道:“吳帥,其實京營衰落,倒也不是什麼怪事,古往今來,任何一個朝代,中軍一般一兩代便會衰落崩壞,最後都是靠著邊軍打仗,故宋時金國數十騎探馬出現在黃河北岸,坐擁黃河天險的數萬都門禁軍便一哄而散,宋高宗立南宋,也是靠著作為邊軍的西軍將佐來穩定局勢的,大明如今這副模樣,倒也不是什麼奇事,如今東虜八旗凶暴無敵,但幾代之後還能不能有今日的輝煌戰力,恐怕也說不定。”
“周將軍這番話說的,恐怕不是在說東虜,而是在暗示我武鄉義軍日後也逃脫不了這個循環吧?”吳成淡淡的笑著,周鳳梧垂下頭去,卻沒有反駁和申辯,明顯是默認了。
“忠言逆耳利於行,敢說實話的人,必然是一心為了武鄉義軍好的,本帥分得清楚.....”吳成微笑著安慰了周鳳梧一句,雙手交叉放在身前,身子往後仰了仰:“周將軍說的沒錯,自古以來,中軍都是墮落最快的,何哉?拋開那些貪腐什麼的不說,單單從軍事上來說,中軍常駐京師繁華之地,國家強盛之時,哪家韃虜能打到京城來?即便是我武鄉義軍,訓練如此嚴格勤奮,新卒上了戰場能發揮出三四成的水平來,都已經算得上是頂尖的了,而駐紮京城的中軍往往承平都是以百年計的,久不經戰陣,上了戰場,如何會不亂成一團?”
周鳳梧點點頭,說道:“吳帥說的沒錯,京營在嘉萬年間戰力有些回升,就是因為自嘉靖末年開始,會選拔一部分京營將士前往邊關輪守,經曆過戰事的軍隊,和承平日久的軍隊,不可同日而語。”
吳成微笑著表示讚同,繼續說道:“除了軍卒之外,還有將領的問題,中軍在天子眼皮底下,將帥一般都是直接由勳貴子弟擔任,周將軍你也說過,古來虎父虎子的少、虎父犬子的多,這些將領既缺乏戰陣經驗,又不像父輩一般從底層做起,能夠在實踐中學習和積累統兵指揮的經驗,到最後其實都是靠天賦帶兵,可這世上能有衛霍那般天賦的,百年難遇,一代不如一代才是正常的,中軍,自然也就一代不如一代了。”
周鳳梧眯了眯眼,似乎感覺到了些什麼,有些好奇的問道:“吳帥今日留末將在此深談,難道是有什麼法子解決這些問題?”
“一點想法而已,需要周將軍這等宿將為本帥來查漏補缺!”吳成在桌上翻找了一陣,翻出一本文冊來,遞給周鳳梧:“對於軍隊承平日久、缺乏戰陣經驗的問題,本帥確實有個法子,就是定期模擬戰事進行近似實戰的操演,但是咱們如今不缺戰事,暫時用不上,所以可以先不管這方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