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臨南直隸的嶧縣,如今成了一座龐大的軍營,城外的軍帳向著四麵伸展,連綿不絕、一眼望不到頭,單單是軍馬的嘶鳴聲便震天動地,令人膽戰心驚。
官道上,一支長龍一般的軍隊正彙入其中,孔有德從一架架炮車側飛馳而過,來到一處營寨前,正在大帳中休息的吳三桂得到消息,親自迎了出來:“恭順王果然來了!有恭順王大的炮隊,這揚州城才好攻取。”
“我已把事做絕了,隻能一條道走到黑了!”孔有德微微一笑,在馬上朝吳三桂行了一禮,獨眼之中閃爍著一絲寒光:“你們這些漢軍旗的都統單單隻是鼓動肅親王抗旨,我遠在直隸、炮隊何其緊要?皇上又怎會不嚴格看管?我是殺了皇上派到軍中監視我的那些個固山額真,才從直隸一路逃來山東的。”
“對啊,炮隊何其緊要,恭順王此等行為與反亂何異?炮隊拖著這麼多火炮也走不快,隻要一支兵馬,就能截住!”吳三桂冷笑幾聲:“但偏偏柳條邊外的滿洲八旗一動不動,十幾萬大軍坐看恭順王拖著大炮一路來到山東!”
“皇上……情況恐怕不怎麼樂觀了…….”孔有德眯著眼猜測道:“滿洲八旗上上下下都在為未來做著準備了,也顧不得管咱們這幾千人的去向了。”
“皇上命不久矣了!”吳三桂掃了一眼緩緩而行的炮隊兵馬:“等咱們南下之後,這大清的皇帝,恐怕就要換人了。”
孔有德讚許的點點頭,跟著吳三桂一起入了軍營,卻見營中又走出一個人來,乃是大清的智順王尚可喜,孔有德哈哈一笑,向尚可喜行禮道:“智順王也在此處,所以水師的弟兄們,也已經到了此處了。”
“此番攻打揚州,必要依托大運河水陸並進,軍中輜重火炮,都要靠運河水運!”尚可喜也哈哈笑著還禮:“之後攻略江南,更需要水師突破長江,缺了我的水師,如何作戰?”
三人便一同入了吳三桂的大帳,擺了酒菜、設了瓜果,吳三桂將帳中親兵統統趕了出去,大帳之中便隻留下他們三人。
“此次南掠,兩位如何看?”吳三桂倒著酒,嘴角牽出一抹冷笑來:“咱們能淪陷南京、抄掠江南腹地嗎?”
“十幾萬大軍,有炮有銃有船,難道還對付不了一個殘明嗎?”尚可喜冷笑道:“當年殘明北伐,江北四鎮、幾十萬人,被肅親王一個正藍旗就打崩了,戰力可見一斑,如今殘明連著遭了兩場內亂,實力最強的左良玉部都投奔了咱們,如何抵擋得住咱們的進攻?”
“孫傳庭不是個好對付的,看探馬傳回來的消息,其在揚州的布置頗有章法,其手下的勇衛營、忠貫營等部皆驍勇善戰,在揚州咱們得打一場硬仗!”孔有德啜了口酒,冷笑道:“但殘明…….隻有一個孫傳庭而已!”
“恭順王所言甚是,揚州是塊硬骨頭,但隻要拿下揚州,富庶的江南便向咱們敞開了!”吳三桂嗬嗬一笑,敲了敲桌子:“話說回來,這塊硬骨頭,該誰去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