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鐸的指揮部離遼河並不遠,不過十餘裏而已,在大院附近樹起的望樓上,用望遠鏡眺望,能夠隱約看見海州衛衛城方向的戰況,以他這豫親王的尊貴,離一線如此之近,算得上是親臨前線了。
但多鐸隻覺得還不夠近,領著戈什哈一路狂奔,來到遼河南岸的清軍陣地上,轟隆炸響的炮聲驚得多鐸胯下的戰馬差點人立而起,河岸邊硝煙彌漫、幾乎快要擴散成一股淡淡的薄霧,炮彈飛躍遼河,砸在對岸的蕎麥山上,一下子便失去了蹤影。
但這炮擊的效果似乎並不怎麼好,蕎麥山上樹立的赤紅大旗依舊在迎風招展,山上也是炮聲隆隆,但炮彈沒有落在遼河南岸,而是砸在海州衛衛城之中,城中湧出不少慌亂的清軍,如同被熱水灌入蟻穴的螞蟻一般逃跑著,不少人慌不擇路的跳入遼河之中,泅水向南岸逃來。
清軍陣地之中也是一片淩亂的景象,不少兵將亂糟糟的奔跑著,不知要跑去何方,一個個高高的旗杆上都掛滿了隨風搖晃的人頭,一名將領怒氣衝衝的揮舞著馬鞭,催促著身邊的親兵前去維持秩序。
陣地上還殘留著不少陷在泥地裏的炮彈和火箭彈爆炸後的殘骸,一聲巨響從一側炮位旁傳來,乃是一發之前以為故障的開花彈炸響,掀起一片泥土和煙霧,那個炮位中的清軍炮手或許是以為遭到了大熙軍的炮擊,竟然紛紛丟下火炮逃跑,直到被督戰的軍官用皮鞭趕了回去。
多鐸臉色發黑,跳下馬走進陣地之中,七拐八繞的來到一處牛皮大帳前,正見石廷柱領著一群軍將要出門迎接。
“奴才無能……”石廷柱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喉嚨裏咕噥著:“奴才本已擊退海州衛衛城及附近的武鄉賊賊兵,占據了海州衛衛城,未想那竟是武鄉賊誘敵之策,待我軍入城,便放炮轟擊城池,我軍一時不備、損失慘重,奴才隻能暫且傳令收兵……”
“石廷柱!這些小把戲,你們在豪格麵前玩玩就算了,玩到本王麵前來,是當本王傻子嗎?”多鐸語氣中滿是怒火,毫不留情的嗬斥道:“蕎麥山上那麵旗幟,隻要不是瞎子誰看不到?武鄉賊是個什麼打算,這海州衛衛城裏有多少兵馬,你打了十幾年的仗,猜不出來嗎?”
“你就是不願死戰血戰,故意送些臭魚爛蝦過河讓武鄉賊炮轟,然後就可以說你部精銳盡失、損失慘重,之後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求本王不讓你們上陣死戰了,本王有猜錯嗎?”
石廷柱訥訥不敢言語,多鐸看著他越看越氣,猛然一鞭子揮在他的臉上,石廷柱慘叫一聲,臉上浮現出一道清晰的鞭痕,他痛得渾身一抖,卻摸也不敢摸,慌忙跪倒在地討饒:“王爺饒命,奴才再也不敢了,奴才一定用心作戰、絕不敢再敷衍了事。”
“你們這幫尼堪,奴才都當不好!”多鐸怒斥一句,又揮鞭抽向石廷柱身邊一名滿人將領:“本王派你來做其部的固山額真,就是讓你督促這些尼堪奮力作戰,你是如何替本王督促的?本王若不親自來此揭穿石廷柱的把戲,你可會向本王透露一絲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