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赫不動聲色地來到思思的身旁,蠟燭柔軟的光將二人的背影映射在了牆上。
思思彎起的的脊背好像熟睡的白兔,而謝赫高立的黑影則是那將兔子吞入腹中的灰狼。
隨著油燈滋滋作響,燃盡了最後一滴油,思思也在此刻被突然暗下來的燈光喚醒。
一瞬間,四目相對。
“大公子,你怎麼來這裏了。”她瞪圓了杏眼,剛想起身卻因為與謝赫離得太近,被謝赫的挺實的胸膛撞倒在地。
屋內雖然暗淡了下來,唯有窗外的月光影影綽綽叫人看不真切,但是思思可以肯定,方才這男人站在自己身後,眼中閃著撲朔不定寒光,像是利刃那般,恐怕是要殺了她。
思思被撞倒在地上不敢起身,生怕下一秒會直接了卻她的性命。
她的伏跪謝赫的腳邊,身子微微顫抖著,卻是不敢抬頭。
謝赫此時低頭看向跪地的女人,一副膽小怕事的模樣,濕潤的眼眸滿是無助,恐怕無論哪個男人看了都會想攬入懷中,為她遮風擋雨。
“這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吧,怎麼,妓子也愛看書嗎?”謝赫又帶上了那抹嘲諷。
妓子,又是妓子!
雖然她並沒有接過客,但這謝赫卻一直以妓子稱她,她想辯解,心中卻是一寒,妓子的女兒,與妓子又有什麼分別呢。
若不是母親求來入府的機會,她怕是早晚也會成為萬春樓下一個頭牌。
思思咬碎了牙,妓子就真的如他所言那般卑賤嗎?
且不說母親是藝妓向來不賣身,就算是賣身的妓子大多也是被逼的無路可走,要麼受人欺騙誤入歧途不得贖身,要麼是家中無傍可依隻能賣掉女兒。
若不是無奈,誰又真的想日日靠肉體賣弄餘生,終身受人恥笑?
這些高高在上的上等人仿佛從來都不懂她們這些下等人的悲苦,隻會毫不留情的將她們總結成一個詞“低賤”。
思思眼中閃過一絲憤恨,轉瞬即逝又化作柔情似水的模樣,精美的小臉散開絲絲悲傷迷茫的情緒,低語道:“思思確實愛看書,往日因為在萬春樓鮮少接觸到這些名家古籍,所以才會如獲至寶,看到深更半夜。”
一模一樣的理由,程思思在兄弟兩個身上均說了一遍。
“大公子,昨日不是說了七日之內要我滾出平陽王府,思思怕日後又要回到萬春樓那種地方,便再受不得平陽王府的熏陶。”
謝赫居高臨下的看著她那般因被羞辱而醞釀出水汽的臉,一時間竟然看不出她的真實情緒。
謝赫臉色閃過疑惑,他轉向書桌旁,徑直坐了下去,手敲打在雕花檀木桌麵上,是他在懷疑。
按道理自己突然來書房之事根本不會有人能預測到,這已經燃盡的蠟燭,這個女人到真的不像是借此機會製造偶遇。
思思小心翼翼地看著謝赫臉上的反應,緩緩站起了身來,一副卑躬屈膝的樣子。
“我昨天說的事情你考慮怎麼樣了,是你自己向父親講,還是我扛著你們的屍體出府。”謝赫挑眉道。
思思聽到屍體二字便心下一緊,接著沉下氣來,眸光轉而堅定,“大公子,你立下的日子是七日之內,如今還剩六日,到了日子我們自然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