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我沒有下過毒,今日是意外聽說府中婆子虐待媚兒妹妹,這才深夜過來一探究竟。不知您是聽了何人的挑撥?才誤會了女兒。”

李颯颯著實摸不準,剛才在門外,父親到底聽到了多少她與李媚兒的對話。

唯今之計,隻有咬死不承認。

李從安聞言,冷笑一聲,眸中寒意越發凝重,“挑撥?曼夭生前何其良善,自入府以來,謹守本分,從無差錯。你覺得她臨死之前,還會去陷害他人不成?”

“她既然已指認了你···”李從安深呼吸一口氣,心中一痛,“颯颯,你還是早些交代,是如何毒害了曼夭?”

看著父親深信不疑的神色,李颯颯咬緊了朱唇,血色漸漸泛起。

曼小娘,為除掉自己竟然以身作局,不惜用生命的代價指認自己。

那她又該如何破局?

“三兩句話,父親便定了我的罪,證據在哪裏?父親不覺得僅憑一麵之詞,有失公允?”

少女抬眸,目光悲切,似有一種被親人誤會後的失望。

“證據?婦科聖手徐大夫在曼小娘的安胎藥裏尋到了曼陀羅,而曼陀羅一直是給羅氏安眠所用,整個府裏,隻有你娘有這個份例!”

隻有你娘有這個份例!

李颯颯眸光微微凝重,原來父親從來不曾相信過自己與母親。

一旦有人蓄意破壞父女間的信任,給出蛛絲馬跡般的線索矛頭,他就會像上次那般,毫不猶豫的站在他人背後。

耳邊似乎響起了那日李媚兒的誅心之言,初初覺得是妄言,現下看來句句屬實。

如果父親真的疼愛你,又怎會有我與小娘的存在?

李颯颯閉了閉眼,緩緩吐出一口氣來。

世間男子多薄幸,親爹也不外如是。

“父親,愛女之心人皆有之,曼小娘死前遺言,您當作真相,那女兒的泣血之言,您當作如何?”

話畢,隻見一襲明豔身影,忽然起身,朝著門口的朱紅柱子撞擊而去。

“颯颯!”

李從安反應不及,待伸出手來,隻抓到李颯颯挽在肩上的精致披風。

門外的侍從也是呆愣在原地,唯有綠竹心有牽掛,待聽到姑娘的那句尋死之言,急急喚道:“小姐!不可!”

“你這又是何苦?”李從安急忙跟隨而出,扶正軟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李颯颯,隻見少女額角一片淤青血紅,神色混沌不明,眸光也漸漸暗淡。

心中不由得大驚,一陣心痛奔赴而來。

“父···父親···,我···我真的沒有···”李颯颯強撐著最後一口氣,眼角濡濕,楚楚可憐之色更顯羸弱。

李從安心疼的握住自家女兒顫抖的雙手,眸中盡是後悔。

忽而,少女一口鮮血噴濺而出,臉色一白,竟是毫無預兆的直接暈死過去。

李從安神色大駭,一種極大的恐懼感席卷全身,他連忙喚道,“快!快!快去請大夫!”

收到訊息的侍從,立即轉身,邁進茫茫雪夜中,今晚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

初春三月,天氣依舊微涼,但比起冬日的寒冷,現下時節最是暖和不過。

李媚兒供奉完曼小娘牌位,就照著原路回那擷芳院去,一路寂靜無言。

她絞著手上的帕子,眉眼依舊羸弱無害,隻是身量略微又張開了些,眸中更多了些沉靜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