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負荊請罪(1 / 2)

一路顛沛流離,路途艱辛。伍奢隨衛隊回到了郢都,通報後入宮覲見楚王。楚王在宮內見過,眼睛望著大殿之上那紅色的木柱,心不在焉地問道:“太師一路辛苦,寡人有事要請教太師,所以召太師回都。如今太子秘密接走家眷,是何居心?據寡人看來,太子已有謀逆之心,太師知道嗎?!”

楚王的心不在焉馬上變成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伍奢伏於地下,須發盡張。這個老頭還是有些執拗,也不會變通,拿出文死諫的精神,答道:“大王以前聽從奸人計謀,奪了太子之婦,已失人倫;事到今日,難道不是大王的過錯嗎?太子對大王奪媳之事一直也沒予理會,隱忍不發,作為人子,已算是孝道的了。而今大王聽信諂媚之言,不辨忠奸,也不信任自家骨肉,近小人而遠至親,不知大王於心何忍?”

楚王麵皮有些紅漲起來,漸起慚愧之色,無言以對。喝令甲士把伍奢囚入死牢,聽後發落。

甲士把伍奢拖將出去,伍奢閉目無言,心憂楚國必將生亂,見楚王已無可救藥,還不如省些唾沫,從此閉嘴不言國事。

伍奢被甲士押出宮後,費無極從帳後閃將出來,枯瘦的身板萎縮在寬大的袍子裏,那雙小眼發出賊光,就像冒牌的瓷器。他就給楚王出主意:“如今伍奢被囚,不久太子在城父就能知道消息,老臣擔心太子聽聞此變,會聯合奮揚和其他中原諸侯對王不利,到那時大王就難以應對了。如今之計,不如先下手為強,除了太子。”

楚王道:“派其他人去城父,定不能完成使命,寡人當日就已經提防到此。捕殺太子之事寡人自會安排。先前寡人已經授命奮揚,沒有寡人的親筆手諭,太子就不能出得城父。”於是楚王就寫好密信,派使者星夜兼程,送往城父駐軍之地。

從鎮守城父以來,奮揚都少於與太子結交。軍隊之事也一般不去商量於太子。作為城父的軍事首領,雖然離郢都遙遠,但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會在楚王的注視之下。奮揚明白楚王的駕馭之術,所以十分謹慎。那日奮揚從演兵場回府,自己在都城的暗探送來了消息:蔡王後被廢,秦公主孟嬴被新立為王後,太子已經形勢危急。奮揚正沉思間,侍衛進來報告說朝中有密使到了。

奮揚就出去迎接,那密使是宮內的宦官模樣,他讓奮揚屏退隨從,說大王有緊要的事情相托,

見四處無人,那宦官便拿出楚王親筆寫的密信,交予奮揚。低聲說道:“這是大王給司馬大人的密信,特命小人親自交與將軍之手,讓小人在這裏等候司馬的消息。

奮揚展開楚王密書,上麵隻有兩句話:殺太子,受上賞;縱太子,當死!

奮揚咀嚼了一陣這封楚王的密信,就像能從那些字裏行間找出些其他的意思,奈何文字簡短,沒有任何提示。奮揚隻好自己搖搖頭,安頓好傳書的使臣,回到後堂,召來謀士簡悅。向他問計道:“大王欲要本帥除掉太子,我將如何應對?”

簡悅道:“君王無道,聽信讒言,如今廢了王後還欲殺太子,昏聵如此,大人不得做此受人唾罵之事。依下官之意,不若私縱太子逃往他國,也是為臣之道。”

“大王嚴命在此,縱太子死路一條。”

“我有一策,將軍可以試一試。先派心腹之人告知太子,讓他逃去,然後將軍回到郢都,向大王負荊請罪,也許可以免死。”

奮揚思忖良久,才下了決心:“奮揚就依先生之言,縱太子逃出城父,也是我做臣子的應盡之責。至於回都後能不能保命,本帥已不計較了。”說完就派個心腹之人,密告於太子,讓他速速逃命,不得耽誤頃刻。

太子建得了奮揚之信,驚駭不已,就帶上腰玉和還在繈褓中的兒子連夜逃出城父,一路如喪家之犬,日宿夜行,往宋國去了。

那宦官在司馬府裏等了兩天還沒聽到消息,就找到奮揚,督促奮揚複命。奮揚道:“太子已逃往他國,沒能抓獲。本帥失職,將隨使臣一道回都,自向大王謝罪。”

那宦官也無法,隻得應允。奮揚便命營中的幾個親兵甲士,備好囚車,自己脫了官服,換上囚服,準備坐了那囚車自往都城向楚王負荊請罪。

那日一早,是奮揚出發的日子。交代完公事,奮揚坐上囚車。那些部將和士兵見主帥如此,無不涕泣不已,便圍住囚車,不願離去。奮揚大聲說道:“本帥有違王命,該當如此。君王當日曾囑咐過本帥,視太子有如大王,如今太子受難,我左右都難以保全,但是據本帥明察,太子並無逆反之心,也無反叛之情。所以奮揚應該順天道、倡人倫,隻得有違王命了。諸位都快快退下,本帥自回郢都向大王請罪,與各位無幹。”

此時簡悅從人群中站了出來,一手提著酒甕一手拿隻大碗,向眾將士掃了一眼說道:“今日司馬為了國事蒙冤,雖然事出有因,司馬此次回都請罪,也許大王憫其忠直,或許會饒了司馬之罪也未可知。大丈夫能頂天立地,敢作敢當。今日我們就敬司馬一杯,壯其男兒肝膽、大丈夫之本色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