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忌門客甚眾,分為上客、中客和下客。隻有上客能隨侍慶忌左右。而子文剛到,慶忌不知所能,看掩餘麵上,賜以中客之禮相待。
上客之禮出門有馬車可用,賜以住宅房舍,可隨時麵見慶忌,不需通報;中客可以騎馬出行,住獨舍(現在的單間),不能直接麵見慶忌,必須通報後奉召才能相見;下客就隻能群居,睡大通鋪了,一日隻能一餐有肉,更難見慶忌之麵。子文自思身為中客,不能隨侍慶忌左右,很難有下手的機會,不日不想著在慶忌麵前有進身的機會,獲得上客之賞。
一日,慶忌大集賓客,演武於郊外。偶然想起新來之客,因叔父所言,此人必有些手段,不如今日一試。於是傳命下去,讓子文出列演武。
慶忌騎著一匹大馬,身著甲胄,披著一襲絳紅色披風,位於正中。數十位門客俠士相隨左右,百餘名甲士兩邊分列,圍成一處演武場來。
慶忌對子文道:“客隨侍叔父左右,自有不凡之處。我慶忌有複國之誌,隻要你真有本事,我自會重用。今日我等演武,你不如顯些手段,讓眾客開開眼界如何?”
子文領命,於是站出行伍,走到演武場中間空地之上,向眾人抱拳施了一禮,然後拔出身上佩劍,先舞了一遭劍術。
隻見劍影爍爍,劍氣如同被賦予了生命與靈氣,環罩在他的周身遊走不息,帶起衣袂蹁躚。那長劍如芒,氣貫長虹。正是:“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
陽光在劍影的閃爍中蕩起耀眼的光芒,遠處有幾聲鴉鳴。
子文深吸了一口氣,收了劍式,向眾人拱了一禮,退回原位。眾客皆鴉雀無聲,半晌才回過神來,大聲叫好。
慶忌禁不住頷首稱讚。朗聲道:“客劍術高超,弓馬自不用說,不知還有其它特別之能麼?”
子文回道:“小人擅長袖箭之術。”
“客何不演示一番?”
子文從皮囊之中掏出一枚袖箭。這袖箭長約三寸,後部有尾,形製如短箭。
子文對慶忌到:“小人請太子設一長戈在三十步外,然後我用袖箭擊之,可以擊中其‘援’(戈的作戰部稱為援)。”
慶忌命隨從離子文三十步插一銅戈,看他如何來射。
子文握袖箭在手,氣沉丹田、屏息定神,然後側身而立。
隻見“當”的一聲,那支袖箭已經迅疾而出,把那銅戈硬生生地從“內”(銅戈與木柄連接處稱為內)部折斷,戈頭應聲落地。
眾人無不鼓手相呼,慶忌若有所思。他站起身來,揮了一下手臂,大聲道:“徐義武功不凡,從今之後受上客之禮。姬光篡國之後,國內平定,一直沒有可趁之機,我欲複國,任重道遠。隻有待吳國內亂之時,裏應外合,才有成功之日。慶忌請各位義士不得懈怠,枕戈以待。一旦時機來臨,我們就可揮師南指,重拾江山!諸位便是複國功臣,吳之天下便是諸位之天下!”
四處甲士振臂高呼,聲震霄漢。
從此之後,子文便可隨時麵見慶忌。此時正值暑夏,烈日炎炎。子文知慶忌有午睡的習慣,便踩著時間前來覲見慶忌。
侍衛攔住子文,說太子正在午睡,讓子文稍會再來。子文道:“我徐義為太子上客,有要事與太子相商,如果你等壞了太子大事,可知罪否?”
侍衛一想也是,太子上客隨時都可麵見太子,也合乎規定,便放子文入內。
子文步入正室,穿過一條狹道,輕腳走向內室。他輕輕推開房門,抬腳進去。見那房中有一矮榻,矮榻之後為帳幔,左麵有一雕花窗欞,以羊皮裱糊,窗扇打開半扇;榻的右邊牆上掛著一把短劍。慶忌正裸著上身睡於榻上,隻一薄氈橫著覆蓋其身,眼睛微閉、鼻息均勻,正在睡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