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王到了秋闌宮,其時季羋正在孟嬴處陪著母親閑聊,見昭王到了,兄妹倆廝見過後,昭王讓季羋暫避,說有事與母後相商。
季羋便率著宮女退於後室,隻留下一襲芬芳的背影,那長長的裙裾,把她襯托得更加高挑迷人。看來,她真是已經長大了。
昭王拜見過母後,問寒噓暖了一陣,便試探道:“孩兒見季羋已經年長,她此次隨孩兒一同出奔,受了不少苦楚。孩兒以為可以為季羋選擇佳婿,母後以為如何?”
孟嬴笑道:“我還打算讓她在身邊呆兩年呢。但大王所說的也不錯,隻是大王心裏有點譜兒沒有呢?”
昭王微微一笑,道:“愛妹身為我大楚的公主,要擇良婿而許之,定不可草率。”
“王侯將相都不重要,季羋受了很多的苦,你作為兄長,必須要為她的終身大事負責。”孟嬴道。
孟嬴從秦國出發的那一天開始,千裏迢迢,趕赴楚國,卻被費無極移花接木,成為了本是未來公公的夫人,婚姻對孟嬴的傷害乃是刻骨銘心的。身處帝王之家女子的婚姻,很多就成為了政治的犧牲品。孟嬴深有體會,對於自己心愛女兒的婚姻,她自然會格外小心。
“必須要找一個眼前的,我能時常看得見她的人。”孟嬴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昭王一聽便有些為難,本意是想把季羋許嫁給越國,話還沒出口,就被母親堵住了口。
昭王便如此這般把天下大勢分析了一番,並且提出了“聯越製吳”的戰略構想,而聯姻就是最為實用的策略。
“孩兒聽說越王世子勾踐,年滿十六,還沒立夫人。孩兒認為可以與季羋為配。”昭王小心翼翼地說道。
孟嬴聽完之後,卻半天沒有言語。盯著昭王看了半晌,方才說道:“季羋身在王家,卻受此家國之難。大王一直對她疼愛有加,卻忍心將她遠嫁越國麼?”
昭王低著頭,麵色轉而有些暗淡,歎道:“吾國受此滅國之禍,已經大傷元氣。現在吳國正是鼎盛時期,有圖霸南疆的野心。如果不能聯結越國對它進行牽製,憑楚國一己之力,則難以獨自敵吳。”
“難道隻有女人才能卻敵?國家有了問題,難道就隻有依靠女人、婚姻來解決麼?”孟嬴不好氣地哼了一聲。
昭王無言以對,半晌,背著手、踱著步,不知如何是好。
“孩兒雖心有不忍,但子西說的在理:在國家的大局麵前,個人的得失又算得了什麼呢?”
孟嬴正要答話。這時,卻聽見一陣簾響,卻是季羋從後室出來,麵帶怒容。看來她在後室聽見了兄長和母親的對話,忍不住跑了出來。
“王兄乃一國之君,反不能顧全手足之情,何也?”
昭王麵有愧色,訕訕道:“寡人和母後商議這些事情,你怎得插嘴?”
季羋臉頰通紅,怔了片刻道:“女子之義,不得私近男人。而逃亡途中,鍾建時常背著我四處逃竄,為我遮風避雨,讓我不受半分委屈。既然如此,鍾建便是我的丈夫!我已有夫,何必還要討論什麼遠嫁越國呢?”
昭王和孟嬴一聽又是好笑又是生氣,昭王道:“女子的婚姻大事,豈能兒戲?須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能自定終身呢?”
季羋卻是不管,耍賴起來:“我可不管什麼製度規章,鍾建甚合我意,且有前緣,我當非他不嫁。不管什麼王侯將相,都難以入我之眼!王兄如要強逼,我誓不相從!”
昭王見季羋如此決絕,本來疼愛此妹,便也不好強逼。
孟嬴想了一陣,對昭王道:“可憐你妹子季羋,跟你吃了這許多的苦,我看就依了她罷。至於大王說的那越國之事,可以再想其他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