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時近日中,勾踐和範蠡正在清理養馬場中的馬糞,鳳儀獨自在石室內生火做飯。
天氣已經開始漸漸變得寒冷起來,勾踐身著一件粗布棉衣,他搓了搓手,哈了一口熱氣,一邊鏟著地上的馬糞,對範蠡道:“寡人這些天心裏總是有些不踏實,我們來到吳國已經好幾個月了,對外麵的情況一無所知,也不知道國內情形如何。這吉農也是,好些天也沒見著他的影子。”
範蠡皺眉道:“臣也有些納悶,要說吉農也應該來見一見我們。自從上月送來了一些禦寒之物以後,就沒見著他的蹤影。可能被其他的事情絆住了也未可知?”
勾踐用銅鏟的木柄撐著自己的下頜,望著遠處的姑蘇山,姑蘇山下姑蘇城隱約可見。
這時卻有看守領著一個人來,把來人留在馬場,也不言語,便退下了。勾踐和範蠡一看,也禁不住一樂。人真是念叨不得,麵前這人不是吉農是誰?
吉農背著一個大布包袱,一臉的疲憊。他見看守已經回到了哨樓,再說自己是這裏的常客,又打著太宰伯嚭的旗號,平日裏對這些看守的進貢也有些不少,所以吉農來養馬場還算來去自如。
三人進了石室,勾踐讓正在做飯的鳳儀在石室外假裝劈柴,主要卻在門外把風。
吉農拜見了二人,勾踐一把扶起,急切相問:“寡人好些日子也沒曾見過你的蹤跡,這些日子你打聽到什麼消息沒有?”
“小人剛剛從國內而來。前些日子小人受文種大夫之命返回越國,今日剛剛回到姑蘇。”
範蠡道:“文種召你回國,定然有極為重要的事情相商。難道國內有變?”
吉農道:“文種大夫讓小人轉稟大王和將軍:吳國相國伍員已經獲知了在固陵一帶駐有我軍主力之事,對會稽城留守的5千兵馬也持有異議。伍員欲利用這兩件事情,對大王不利。”
勾踐沉吟道:“此事被伍員查知,卻有些棘手。”
範蠡複對吉農道:“文種有何破解之法?”
“文種大夫召小人回國,是讓小人稟告大王和將軍:固陵主力一事純屬子虛烏有,早已經散兵為民,並無一兵一卒;會稽之5千兵馬已經改為了巡哨,主要是維護國內和會稽的治安所用,並非守國之軍。吳王如果相問,大王就以此作答。吳太宰伯嚭和國中文種大夫已經統一了口徑,所以來報與大王知曉。”
範蠡點頭道:“這樣說法雖然不能打消吳王的猜忌之心,但是已經可以自保,算是良策。如果吳王相召問詢,大王還得注意一點,對於越國所有的一切,包括治國之道,養民之策,特別是軍隊的建設,大王特別要注意拿捏用詞,都要把國內說得一無是處,好讓吳王放心。不然,吳王會猜忌我們懷有二心。總之一句話,夾起尾巴做人,獲得吳王的同情,才是我們自保之道。”
勾踐點點頭,問吉農:“國內的真實情況還好罷?你一路南行,路過不少村鎮,國內民生如何?”
吉農道:“文種大夫主持大局,治國十分有方,先是輕徭役、減賦稅,說是要養民、富民。再就是大力鼓勵生育,推行國家供養政策。”
勾踐越聽越有興頭,示意吉農細加稟報。
“國中婦女在分娩前必須稟報官府,官府自會派遣醫匠等候接生。生男丁者獎兩壺酒和一條狗,生女孩的獎兩壺酒和一口豬;生三個小孩的母親可以免交賦稅,如果一家生育5個以上後代,官府會派遣專人幫助協養。”吉農概略地進行了一番闡述。
勾踐聽後心裏十分快慰,側身對範蠡道:“自從此次用兵以來,國中人口銳減,錢糧府庫都損耗殆盡,國內已經是千瘡百孔,養民是當下之急,文種深諳其理,寡人無憂也!”
範蠡卻麵有憂慮之色,對勾踐道:“文種治國,固然深通其理。但是吳王在伍員的挑唆之下,對吾國的治國,練兵十分關注。也就是說我們做的越好,吳王就會更加猜忌我們。說明白一點,伍員一直主張殺掉我們,就是擔心我們一旦振興以後會對吳國以牙還牙;而吳王能夠赦免我們就是認為我們在此次大敗之後,已經沒有能力和吳國爭鋒了,所以吳王才會放過我們。如果我們暴露出勵精圖治的意圖,就會驚動吳王,使吳王有所防備和警醒,弄不好吳王就會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