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飛機,天揚打車來到瘋人院酒吧。
除了李奇,桌旁還坐著一個年輕人,閃爍的燈光下,看著相貌還算端莊,隻是神態上有些無精打采。李奇見天揚來了,趕緊站起來介紹:“回來了,這是那天我跟你說的同學周瑜”。轉頭對自己的同學說:“這是我同事,也是好朋友石天揚”
“你好”天揚伸出右手。
“你好”周瑜無力的伸出手,和天揚握了握。
“周瑜這個名字好啊,三國時的儒將啊”天揚開著玩笑。
“哥們,你真夠朋友,還想著我們哥們的事”李奇笑著說。遞給天揚一瓶啤酒。
“哥們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天揚嘴上是這麼說,心裏卻不太痛快,本來是自己想找個人發發牢騷的,現在倒成了聽別人發牢騷了。
“哥們,有什麼不痛快的說說,看能不能幫你”天揚轉頭跟周瑜說。
“我也沒什麼,就是工作也不順心,感情也不不太如意,搞得我現在幹什麼都沒心情!”周瑜有氣無力的說。
“這種心情我了解”天揚看了看李奇,“和我剛上班時差不多,我也是剛和女朋友分手,而且分配的工作也不太滿意,當時我死的心都有了”
“對,是不太想活了,活著真他媽沒勁”周瑜搖著頭,可聲音中有了力量。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想開點,你看我現在不是活的挺好”天揚說。
周瑜看了看天揚,搖了搖頭,“話是這麼說,不好過啊”
天揚也哎了一聲,搖了搖頭。
李奇看了看天揚,“哥們,我是讓你開導開導周瑜的,你跟著歎什麼氣呀”
“我想起一個人來”
“誰呀”
“我的一個好朋友,也是我高中同學”
“怎麼了”
“我去年見到他,比周瑜愁的還厲害”
“為什麼”周瑜問。
“這小子搞公路施工的,工作挺努力,人也聰明。去年被提拔成項目經理,管理一個公路工程標段的施工,公路建設的造價高,一公路少說也有一兩千萬,整個工程的造價有幾十億,他的那個標段就一兩個億,他那個工程的指揮挺黑,扣著他的工程款不給,沒辦法,就送了些錢過去,本來嘛,這也很正常,都這樣。誰知那個指揮因為私吞公款,收賄受賄被雙規了,在隔離期間吃不下,喝不下的,一周時間,從一隻豬曆練成一隻猴。更慘的是他的妻子為了不把他的事交代出來,又無法逃避檢查機關的盤問,心裏上也無法承受這種天翻地覆的打擊,結果從十九樓跳下去摔死了,兒女才十幾歲就無依無靠了。我那同學也受到牽連,判一緩二。一個年輕人的美好前程,就這樣還沒怎麼開始就告一段落了”
“沒想到有人比我還不幸”周瑜喃喃道。
“有些時候我也搞不太明白,從小就接受那種,‘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的教化,可真正成就事業的能有幾個,即使有也被世界壓迫的失去自己,滿腦子想的就是事業,所謂的事業,所謂的發展,無非是名與利,靈魂永遠在名與利中煎熬,少數人脫穎而出,就象鄭智化歌中唱的一樣‘拿著微不足道的成績來騙自己’,多數人可能連這點微不足道的成績都沒有,自卑,自憐,甚至想自殺。我雖然年紀不大,但對這種唯物質的想法真是不能苟同”
“哥們”周瑜好像有了參與的興趣“雖然我可能像你所說的連拿著微不足道的成績來騙自己的資格都沒有,可這個世界,物質的世界,沒有名與利的支持,我真的感到做個男人的信心都沒有,我不缺別的,你能給我自信嗎?”
“我隻是個講師,不是專家,我個人認為人的自信應該來自於自己的想法,與自己的行為是否達成了統一。比如說,早上我想把房間收拾幹淨,你把房間收拾幹淨了,你會有一種滿足感,如果到了晚上,你還沒收拾,或者根本沒幹,你就會有自卑的,後悔的感覺。再比如幹工作,如果你是想著我要把工作幹好,你就會努力把工作幹好,並且自我評價的回報就是信心。如果你幹工作是為了得到領導的誇獎,提拔,結果就是患得患失,自我評價就是沒有信心。為什麼,很簡單,同樣是幹工作,前者結果可以自己控製,我隻要努力工作就行,後者結果不能自己控製,誰知你的領導是個什麼人,不同的領導,對你工作的努力的評價是不一樣的。”
“來,哥們,喝一杯”周瑜舉起杯“李奇和我說要請個高人開導我,我還沒當回事,今天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我好像開點竅了,這杯算是我敬你的”
“什麼高人,別聽李奇瞎扯”天揚也舉起杯“我一來是教人生哲學的,有那麼一點的感悟。二來我自己也是深受其害,久病成醫啊!”天揚苦笑了一下,把酒幹了。
“看來石兄的苦惱也不少啊!”周瑜說。
“當然了,不瞞你說,今天我約李奇就是想找他發發牢騷的,結果碰上了你,跟你說了這麼多我自己的心情也好了許多,真是醫人醫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