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玉容冷哼一聲:“讓你們的人都到外麵去!汙了我邵家女眷的名聲可別怪我翻臉無情。”
說罷,都不等石靈均回話,去馬背上把包袱接下來拎著往破廟裏去。
石靈均暗暗的吸了口氣,心裏頭再多的猜測也隻能忍著,讓人都退到破廟外麵,為了以防萬一,把破廟圍住,隻要人不跑,就不算自己玩忽職守。
穆晚晴看著邵家姐妹三人往外拿換洗衣物和充饑的餅子,心裏忍不住感慨,高高在上到跌落塵埃,這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廟堂之高,江湖之遠都是瞎說八道,人在哪兒,江湖就在哪兒。
這麼個世道,這麼個身份,這麼個境遇,自己到底要怎麼活下去?
逆風翻盤,瞅瞅這一把年紀,順其自然,極有可能是死路一條啊,可咋辦呢?
石靈均倒是會做人,在門外恭恭敬敬的出聲:“霍少夫人,末將這裏有鐐銬的鑰匙。”
邵玉容出門拿來了鐐銬的鑰匙,給家裏人解鐐銬的時候,眼淚一滴滴的往下掉,邵玉燕從百寶囊裏拿出來傷藥給家裏人包紮腳踝上的傷口,牙齒咬得咯嘣響。
驟雨初歇。
一家人守著火堆等天亮,林氏蘇醒過來的時候,喬氏趕緊遞過去用熱水化開的餅子,輕聲說:“望舒,吃一點兒。”
“母親,兒媳省得。”林氏撐著身子坐起來,端著碗就喝。
雖說生產之後身體虛弱,但這是什麼檔口?上有一夜白發的祖母,下有剛出生的嬰兒,她可不是拎不清的人。
穆晚晴悄悄地把一包益母草衝劑倒在碗裏,用水化開送到林氏麵前:“喝了吧,幸好早有準備。”
沒人起疑心,畢竟老祖宗厲害了一輩子,未雨綢繆堪稱一絕的本事,給待產的孫媳婦兒準備點兒草藥算得了什麼?
破廟裏隻有火堆裏的柴草發出的劈啪聲,邵寶珠眼睛跟銅鈴似的瞪著,手裏的匕首始終都沒鬆開過,餘下幾個年幼的孩子都在母親的懷裏睡著了。
邵玉容姐妹三人守在穆晚晴的身邊,哪怕不說話,也讓穆晚晴的心裏暖暖的,她並非眷戀這種生死與共的情感,而是明白要想活下去,最不可忽視的就是人的力量。
天蒙蒙亮。
邵玉容起身出去看了看天色,難得是個晴天,連日暴雨導致道路泥濘,就算是有馬車速度也快不了,廟門口石靈均已經在等著了。
見邵玉容走出來,抱拳:“霍少夫人,馬匹不容易置辦到,得到康隴衙門才能行,牛車雖然慢,當個腳程吧。”
“好。”邵玉容轉過身往回走了兩步,回頭意味深長的看了眼石靈均,若非給父兄和侄兒們留一條生路,她是真想把這些人都宰了,方解心頭之恨。
雖落到了這步田地,可邵家人的心裏始終都不相信戰報,邵家七子六孫都戰死?誰信?更可恨的是承平帝連馬革裹屍還的機會都不給邵家,真是昏君!
石靈均被邵玉容這一眼看的脊背發寒,隻能躬身更低,等邵玉容進了破廟裏才暗暗鬆了口氣。
他看出不妥,已經派人先一步往康隴的金水衙門報信兒了,隻要速度捕快,從這裏到京城,飛鴿傳書往來不會耽擱太久,到底是皇上有心放他們一馬,還是有人從中作梗,自己的心裏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