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大家都落座之後,我發現周遭還都是熟麵孔,一段時間未見的賀期竟長高不少,聲音也沙沙啞啞的,依舊愛和金鈴鑰鬥嘴。金書淮今日一身暮雲灰淨麵杭綢直裰顯得人愈發白淨了,我瞅著不少貴女都拿扇遮麵議論他呢,不知今日是否會成就一段佳話。
南樟王端起酒杯道:皇皇上天,照臨下土。集地之靈,降甘風雨。時值端陽,設龍舟宴,萬民同樂,願風調雨順,福潤我周。
大家齊聲道:“風調雨順,福潤我周。”
周巧安側過身子問:“芷兒妹妹,可有下注啊?”
我搖搖頭。
“不如押我家,我家和賀家兩家一道肯定比他們勝算大?”周巧安轉溜著眼睛道。
“芷兒姐姐,押我家包你贏,兩家子弟怎如一家子弟齊心呢?”金鈴鑰聽到我們對話,插嘴給自家拉票。
賀期瞪了一眼金鈴鑰,“你少亂說,等會你就知道誰厲害。”
“你們都別爭,今日拿漿的不是我們,輸贏什麼情況不好說,王姑娘人家要下注也是押西嶺書院不是。”金書淮也加入了對話。
“對啊,芷兒妹妹,左丞相是你外祖父,西嶺書院那一支隊伍去歲就是第一,你要下注也是押西嶺書院啊。”周巧安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緊接著,就去遊說其他人去了。
我喚來墨硯,給了他一袋銀兩,讓他去下注。
大家都以為我會押西嶺書院拿頭籌,恰恰相反,我押西嶺書院得不到頭籌,我內心並不看好西嶺書院,我太知道外祖父的處世之道,西嶺書院年年拿第一並不見得好,反而隻要露麵,年年參與就達到目的了。
比賽一共分三輪,抽簽決定哪三支隊伍為第一輪參賽者,剩下的三支隊伍為第二輪參賽者,最後第一輪和第二輪第一的兩隊再進行終極比賽。
一曲歌舞結束,抽簽順序就出來了,金家、公孫家、秦家為第一輪的參賽隊伍,剩下的為第二輪參賽隊伍。這三家都是多年未參賽的隊伍,大家一時間不好依照往年戰績評判誰將勝出。
不知是誰在人群中喊了一句:“秦家兄弟兩都上了。”
這一句引得玉湖旁邊的人議論紛紛,勇嘉侯府這幾年低調行事,都快淡出東都城老百姓的視野了,今日龍舟宴秦家兄弟倆同舟掌舵又讓大家記起了勇嘉侯府。
看台上的人也發現秦家龍舟上最前的兩位正是秦家兄弟,也引起不少議論。
司儀道:喜神東北 財神東北 福神東南 諸舟齊發;
金鑼一響,三艘龍舟開動,玉湖岸此起彼伏的加油聲,看台上眾人也是暗暗為自己支持的船隊鼓勁。
剛出發,見不了多少差距。
我的身旁突然出現一個粉裙女子,我在腦海裏回想著,一時有些分不清到底是姐姐還是妹妹。
“芷兒姐姐,不介意我坐這裏吧?”
我剛想說這是周巧安的座位,粉裙女子已經施施然坐下了。
“你說這一輪哪家會贏啊?”
我看了一眼湖麵,說:“秦家吧,聲勢造的不錯。”
“芷兒姐姐和我想的一樣呢。”
對於突然出現和自己套近乎的女子,我有些警惕,不敢多言。
“榛哥哥說芷兒姐姐人特別好,還說要幫我引見來著呢。”粉裙女子倒是一派自然。
我現在才確定這是姐姐,薛冰鈺。姐妹倆性格還是差很多。
“薛姑娘和秦榛關係很好?”我順著薛冰鈺的話說。
“我們自小一起長大的,芷兒姐姐你可能不知道,榛哥哥十歲到十五歲都是在我家長大的。”薛冰鈺像是透露了什麼秘密一般,壓低聲音說。
我視線不露聲色地轉了一圈,也不知道這周巧安去哪拉票了,我現在就想周巧安趕緊回來,這薛冰鈺今天來找我八成就是為了把她和秦榛的關係透露給我,我純屬於無辜中槍。
“哦,是嗎?”我端起手邊的茶,抿了一口。
“是啊,榛哥哥喊我母親姨母,因為榛哥哥母親去世的早,榛哥哥把我母親也當半個娘,小時我就喜歡黏著榛哥哥,榛哥哥……。”
“薛姑娘,這些話沒必要和我說。”我實在是有些受不了薛冰鈺在我耳旁榛哥哥長榛哥哥短,直接打斷了薛冰鈺的話。
薛冰鈺小臉一白,還是禮節性地說:“芷兒姐姐不愛聽,那我就不打擾了。”
薛冰鈺轉身時將周巧安位置上的茶拂下來濺了我一身。我剛想說話,耳邊傳來一陣喝彩聲,原來秦家贏得了第一。
“芷兒姐姐,榛哥哥贏了,我得下去道喜了。”薛冰鈺直接無視自己的錯誤,拎著裙子跑了。
我深吸一口氣,念在這姑娘年紀小,先把這筆賬記到秦榛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