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拂曉時分,街中各行小販都已經開始忙碌,他們之間不打招呼,隻安靜的忙著自己手頭的事情,仿佛誰要是開口說話,就會吵醒整個京城。

不一會,太陽便隨著包子鋪的煙氣一起升了起來,隨著一聲雞鳴,家家戶戶這才有了聲響。

百姓來到街中時,一張口供就已經出現在街口,沒人知道什麼時候貼上去的。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不到半日,戶部尚書府這件荒唐事就被傳的沸沸揚揚。

茶鋪的說書人更是以最快的速度,改編成了話本故事,不少官員都被吸引過來聽書。

這一切戶部尚書薛義是不知道的。

因為他被打了之後,還一直在國公府祠堂昏睡著。

沈奕歡倒是早早起來,乘馬車回了尚書府,折騰了一夜,她重新洗漱更衣。

而桂嬤嬤卻沒有閑著,她親自推開了西院薛明珂的閨門,命一眾侍女進去開始收拾東西。

薛明珂被吵醒,心中惱火:“桂嬤嬤這是何意?我竟不知,尚書府如今是一個下人做主了,敢到本小姐房中胡鬧!”

“哎呦,老奴可不敢做主。隻是如今,您的身份是外室女,外室女也是下人,當然住不得這麼好的西院了。”桂嬤嬤笑著說道,轉身又吩咐侍女,“動作快點,夫人還等著呢。”

薛明珂心中不安,胡亂穿好衣服,便去正堂找沈奕歡。

“母親,母親要為我做主,桂嬤嬤要造反了。”

沈奕歡抽出被薛明珂攥住的手,看了一眼婢女藍心。

藍心連忙上前,將薛明珂拉開,並且死死捏住。

薛明珂掙脫不開藍心的束縛,又看向沈奕歡,眼睛泛紅,眼淚從白皙的臉頰滑落:“母親,這究竟是怎麼了,母親也欺負我!我要去找父親告狀。”

薛明珂開始拚命掙紮,想要去求父親給自己做主。

藍心用力將薛明珂拽得離自己更近,用冰冷的聲音狠狠說道:“小姐還是省省力氣吧!尚書大人昨日已經承認,你的母親並非是我們家夫人。

那麼你…自然也不是我尚書府嫡女了。如今還留你一命,已經是開恩了。”

聽了這話,薛明珂如泄了氣一般跪在了地上,藍心也不再鉗製她。

沈奕歡呷了一口茶,看向堂下已然頹廢的少女,緩緩開口:“你親生母親的口供如今正在街口貼著呢。既然你母親不是明媒正娶來的,那你便算是外室女。今日起,改名薛可,住到你母親去世的偏院裏吧。”

想到在偏院裏見到的親娘慘死的畫麵,薛明珂方寸大亂。

“不…不!”薛明珂爬到沈奕歡腳邊,“母親,您才是我唯一的母親,我還是尚書千金,我不要住到偏院去,母親您最疼我了。”

桂嬤嬤此時也走了過來:“薛可小姐的東西已經全部搬到偏院去了,薛可小姐請吧。”

說著,桂嬤嬤帶的幾個侍女連拉帶拽將薛可拖了下去。

薛可看著破落的偏院,仿佛母親的還在睡床上,正眼睜睜看著她,她失聲痛哭起來。

少女的哭聲在寂靜的宅院中,總顯得分外淒涼。

沈奕歡心中無比暢快,但這還遠遠不夠,她要將他們在意的一切都踩在腳下。

白芷端著一個白瓷罐走了進來,恭敬地行禮:“夫人,罪婦骨灰在此,不知夫人要如何處置。”

沈奕歡擺了擺手:“端到街口去,任由他們處置,也算是給那些心思不正的毒婦一個警示。”

這一天,是街市最熱鬧的一天。

不是為了新鮮的蔬果美食,也不是為了精巧的商品首飾,竟然是為了一捧骨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