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林小夙去江都募糧,辛辛苦苦卻也收效甚微。如今渤海國將滅,而鮮卑人也有退兵之意,北川城更是風雨飄搖朝不慮夕,這些江都的士紳貴族,也都怕在戰後論功請賞的時候沒自己的份,想盡辦法來討得東王府歡心。
“參見少公子。”
見到韓健,一個個表現的都好像是東王府的家臣一樣,對韓健以“少公子”相稱。
但這些人中,韓健認識的寥寥,往常年也隻有在逢年過節的時候偶爾能見到幾個。
“健兒,這些都是江都的名門士紳,你過來見過。”韓鬆氏倒沒察覺到韓健對這些人的反感,反倒是有些自豪向韓健引介。
韓鬆氏的功利之心要輕一些,對江都之人,也都當成是“娘家人”一樣看待。她覺得這些人前來,都是看在她的麵子上,在韓健麵前也覺得自己有麵子。
“哦?”韓健笑了笑,上前算是見過,一個個江都的士紳都對韓健行禮,恭敬無比的模樣。
“這次運送糧草過來,諸位辛苦了。不過……”韓健頓了頓,才道,“關於洛陽土地和渤海國奴婢的問題,還需要同朝廷那邊商議過才能決定。”
一時間這些江都士紳臉上的笑容也有些僵持。
這些人過來送糧食,一方麵是獻媚討好,不過更重要的是分得“戰利品”。
之前他們聽聞渤海國的戰俘一律被送到中土來,他們自然以為大多數都是要送到江都去。那誰跟東王府親近一些,便能得到更多的資源,以後他們便可以減少佃戶的開支,而用這些渤海國的戰俘和奴隸來為種地收糧。而且之前也聽聞,一些獻糧的大戶,最後都得到東王府的賞賜,在洛陽得到了不少的土地和田宅,這才刺激的他們趕緊募集糧食送到洛陽來,也想分一杯羹。
現在韓健這麼一說,意味著他們將偷雞不成蝕把米,竹籃打水一場空。
“健兒,朝廷那邊……不是已經放了田地出來?”韓鬆氏還是站在江都士紳的立場上,因而緊忙幫這些人說話。
韓健卻微微搖頭道:“那些田地,是準備賞賜給前線作戰有功的將士。東王府暫且還動不得。”
韓鬆氏眉頭緊蹙道:“看來你要去多本陛下商議一下,也不能虧待了我們江都的士紳不是?”
韓健點頭道:“這是自然。”
聽到韓健作出這樣的“表態”,在場的江都士紳才鬆了口氣。現在有東王給他們“撐腰”,自然很多事就容易辦,就好像論功請賞的問題。在他們自己看來,既然同為江都之人,東王還能不向著他們?
說完這些,韓鬆氏起來送客,韓健卻沒起身,這些人也不在乎這些。
等人都送走了,韓鬆氏連韓崔氏都沒留下,隻單獨跟韓健在廳堂上。人一走,她便有些不滿道:“健兒,你可是忘了這些年,江都名門世家對你的幫助?”
韓健臉色有些不太好,道:“二娘可是說他們仗著是江都的士紳,連軍糧都不肯納,甚至以此充好來令我軍將士吃糠咽菜?”
韓鬆氏歎口氣道:“那不管怎樣,你將來要穩住江都,總需要他們出來扶持。你也總不能將他們得罪。”
韓健道:“那依照二娘的意思,當如何?”
“就算不給他們土地,那也無所謂了,反正他們世居在江都,也不能將他們遷到洛陽來。這樣反倒於你有所不利。”韓鬆氏想了想道,“但關於渤海國的奴婢,你可不可能虧待了他們。反正渤海的奴婢也是要遷居到中原來,與其便宜了朝廷,還不如多遷一些到江都去,這樣江都的民生也會有所改善。”
在這時代,人口是最大的生產力。畢竟生產工具很不發達,農作手工業,最重要的還是人口。以人口的堆疊來完成總生產力的提高。
韓健也不能當麵回絕了韓鬆氏,隻是略微點頭道:“盡量吧。”
韓鬆氏知道韓健有意在敷衍她,她也知道現在的韓健有自己的主見,不能太過多去幹涉,有時候也隻能是加以勸導。
“健兒,還有件事。這次一道送來的還有一大批的兵器,這些都需要軍方去驗收。”韓鬆氏道,“這次送兵器來的人,你可能沒見過,不過你也該聽說過,便是芷兒的姐姐,宋家第三代的長女。”
“哦?”
韓健略微愣了愣。
宋家是江都最大的兵器世家,以往江都的兵器,有近乎一半是宋家所製造出來。
關於宋家的事,韓健還是很了解的。宋家算是世家大戶,便是在東王府之前,也是久居在江都,為朝廷供應兵器,隻是到東王府成立後,才專門為東王府供應兵器。
到傳到宋芷兒這一代,已經是宋氏鑄造兵器的第七代人。在這七代人中,有不少的能工巧匠,但大多數都已經作古。如今卻也是宋家人才凋零的時候,因為傳統的鐵質兵器已經不能滿足戰爭的需要,宋家鑄造的技術沒有提高,以至於在兵器研究上,有些滯後。
宋芷兒這一代,宋家長孫不過才十七八歲,而長女,也就是宋家的大小姐,年也不過二十。可說是年輕一輩還沒成長起來,韓健猜想,這次宋家讓宋家大小姐過來送兵器,也是借機會與東王府攀親近。畢竟這幾年東王府送給宋家的生意已經越來越少。
“健兒,你可能有所不知。”韓鬆氏又補充道,“當年宋家送芷兒到東王府之前,也曾有過選擇,芷兒的姐姐也在考慮之列。不過芷兒的這個姐姐,年少時候並沒芷兒那麼聰明伶俐,再加上並非嫡長女,因而最後還是讓芷兒跟在了你身邊。不過今日她過來送拜帖,二娘看過,模樣卻是比芷兒更加清秀可人。要是你看著中意,便留她在身邊,她年已十九,宋家仍未給她尋找夫婿,也是想有一天,能接替芷兒在你身邊服侍著。”
韓健聽到這樣的話,大概也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