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鬥升畢竟是北朝人,隋化也隻是礙於鬥升曾經在豫州的名聲而將他重用,伺機想得到更多關於豫州的軍事情報,本身並未打算重用他。因而鬥升也沒什麼機會出來出謀獻策。
鬥升再拱手,恭恭敬敬道:“小人以為,司馬相國之意乃是,北朝出兵南下,絕不會走揚州一路,而是會繞開揚州直渡江水,或以舟楫渡江往江贛直取江西之地,再或者繞道海上,從其他地方登岸,這都是有可能的。到那時,齊朝各地都會有兵災戰禍,朝廷必然會下令讓我揚州城派兵前去協助或者勤王,這才是司馬相國讓大人準備用兵的意思。”
鬥升的話說完,在場的人不由議論紛紛。不是鬥升說的多麼有道理,而是鬥升說的很詭異,或者說沒半點根據的瞎猜。
連隋化都不信鬥升說的是真的,如今北朝陳兵在豫州和江都,兵鋒南下,揚州似乎是繞不開的。偏偏鬥升說北朝要先行攻打的是江西,換做是誰,都會利用南朝朝廷跟臨江王的矛盾,令三方互成犄角之勢,方為對南用兵上策,但若B超直接出兵江西,那就好像要幫南朝剿滅臨江王勢力一樣,不是來攻城略地,反倒成為南朝請來的援兵。
隋化微微點頭道:“鬥先生的話不無道理啊,其他人還有別的看法?”
他一邊說鬥升的話有道理,但在臉色上卻分明沒有當回事。鬥升似乎也沒什麼在意的地方,恭恭敬敬退到一邊,不管旁人再說什麼,他都不上去隨便發表什麼議論。
此時在揚州城另一處,司馬藉所在的江北防務衙門裏,司馬藉正在跟李山野對弈著,這次二人對弈的是圍棋。就算司馬藉覺得自己的棋藝有所長進,但他仍舊無法跟李山野這樣的國手相抗衡,到中盤以後便敗相畢露。
“看來司馬兄弟你有些心不在焉啊。”李山野笑盈盈看著司馬藉道。
司馬藉抬頭看一眼,臉色倒也平常道:“是先生的棋藝高超才是,今天能周旋到這步田地,似乎已有進步了。沒想到先生還是會拿棋藝的是來消遣我。”
李山野笑道:“這場戰爭越靠近,司馬兄弟你內心應該越複雜吧。以往隻是夾在兩朝之間左右為難,但好歹是不用互相得罪,可現在非要從中作出選擇,也難為了司馬兄弟你。”
司馬藉不說話,他近來也的確有些心緒不寧,尤其是在他猜想到韓健會繞開揚州出兵別處的時候。雖然司馬藉還沒猜到韓健到底會從哪裏作為突破口來對南用兵,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隻要他司馬藉在揚州一天,韓健就絕對不會把兵馬開到揚州城下,司馬藉不想跟韓健正麵為敵,韓健又何其想跟司馬藉這好朋友兵戎相見?
越是如此,司馬藉內心越糾結了一些。等戰爭到了要還人情的時候,才知道這世上並非事事都沒情麵可講。
司馬藉歎道:“先生之前曾說要回去揣摩一下北朝皇帝的出兵計劃,不知現在可有著落?”
李山野苦笑道:“不好說,不好說。要是旁人的話,總會有端倪可循,唯獨這北朝的皇帝,那自來就是不拘成法,倒是有傳言,北朝仍舊會以蘇廷夏作為領兵南下的人選,卻不知北朝皇帝是作何考量,難道不怕南朝地方軍民得知蘇廷夏曾經的惡行,而會死戰到底?”
司馬藉隨便將棋子落下,道:“或者隻是障眼法,最後未必作準。”
“不然。”李山野道,“這才是最令人不解之處。不過我倒聽聞揚州城內之前來了一位有見識之人,或者他對此事有一些獨到的看法。”
司馬藉問道:“誰?”
李山野淡然回答道:“南王府幕僚,豫州名士,鬥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