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什麼事了嗎？＂湯一又問。
蘇立抿了抿嘴角，聲音溫柔，＂我是問你那晚，你為什麼哭？＂
＂嗯……因為媽媽的事。＂
＂湯伯母怎麼了？是身體狀況不好嗎？＂
＂不全是，有點複雜。＂
＂複雜？＂蘇立站起身來，伸手握過她一邊手，兩人的手指都是冰的，＂要我幫忙嗎？＂
湯一搖搖頭，關閉電腦，拎著包包站起身，＂已經交給律師了。＂
兩人進電梯時，蘇立問湯一想吃什麼，他要先上頂層洗個澡，身上仍是昨晚上宴會禮服。她想了想，挽過蘇立手臂，踮腳在他耳側說了句話，蘇立輕笑了一下，眼瞼下有疲態，電梯內的不繡鋼牆一塵不染，湯一歪脖子看蘇立，瞥了眼牆麵映出的自己。
她心裏確定，林義沒了。
晩宴上的事件無聲無息，林義的＂墜海身亡＂隻在文件上走個行式，沒有提到槍傷，小艾的死更是連文件都不用，唯一留下的女孩拷問一夜，都沒吐出半句有用的線索，隻承認自己幫尤尤打過手，賣掉了肖南屯門倉庫裏的＂貨＂。
尤尤租的幾處房子全被翻了個底，沒有什麼可疑地方，她混在地下組織的名字是＂唐曳＂，從來都一身黑色裝扮，蓋頭蒙麵，身手不錯，信息收集又快又準。
現在她身亡消息一出，眾人將媽媽桑身份的尤尤一並談論，總算明白＂美色誤人＂有多致命，多年來尤尤帶的女孩不計其數，穿梭在達官和高層中，無論是山頂森嚴的上野公館，還是中環區高級娛樂場所，都是美色的集中地。
難怪尤尤帶的女孩，每半年都換走一批，除了跟了幾年的小艾，突然改行去京京大廈當服務員。上野派的人查到這就停了，小艾是尤尤同家福利院的孤兒，還有另一名已銷聲匿跡的女孩，叫多多，傳聞是肖南的親生女兒。
上野在這時收手，是因為不想泄及福利院，這家瑪利亞福利院，很多年前與各界關係過於複雜。反正珠寶沒丟，賊人已滅，該利用的都利用了。
李局長因此也在暗地裏鬆了口氣，隔著玻璃看了半晌，偌大辦公室進進出出的身影中，靠牆中間的辦公桌上，一身正氣警服的林七，曲著手用座機講電話，神情自若，邊上的煙灰缸幹淨。
＂繼續跟著林隊。＂李局長對身後的人說。
＂可是林隊好像知道有人跟蹤。＂
＂知道更好，如果他敢往唐曳的住處去……就拔槍吧。＂
＂李……李局？＂
＂拔槍沒叫你開槍，阻止他就行！＂
＂收到！＂
夜晚烏雲密布，壓疊一片黑沉，天氣預報今晚有雨。廢舊製衣廠門口圍牆邊，一輛半舊銀色小車，兩名年輕男子蹲在車門，一人舉著手電筒照明，一人正在用工具開鎖，兩人神情很專注，完全沒察覺車尾不知什麼時候站了個人。
這時夜空閃過一道雷電，悶響兩秒。不一會兒，有細雨落下，湯一倚在車尾箱，車身輕微的動一下。打手電筒的男人抬起頭，＂噠＂一聲，車鎖開了。
＂誰？！＂男人先站起來，照明掃過去，黑影不見了，他上前查看，正要轉身被強力踢了一腳頭部，身體往車身撞，悶哼一聲倒地不動，手電筒掉落滾動，被一隻腳踩住。
湯一撿起，越過另一個倒地男人，摁了駕駛位的開鎖鍵，光線掃了一遍車廂，打開後尾箱，隻有一個小型的黑色行李箱，她拎起，正要蓋好車尾箱時，一個黑影從後邊靠近，她側身，閃過一道銀色，尖刀劃過身前，她轉身抬腿用膝蓋頂一腳的同時，用車箱蓋往下壓住那人後背。
那人吃痛唔一聲，奮力掙紮起身，頂開車箱蓋，天空又響一記雷電，提箱子的女人不見了，手電筒躺在地麵，照亮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