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窮酸是個大麻煩,從楠竹認識齊修遠開始,就沒怎麼消停過。
這些年來,楠竹明裏暗裏的也幫過齊修遠不少次,這違背了自己從不多管閑事的人生準則。
但他每次都能找到合適的借口,比如白天那舍不得獸血的蹩腳理由。
“說吧。”楠竹挪開鋼板,走出了車廂,齊裁縫第一時間跪在了他麵前。
“警備司,他們帶走了小遠,救他!”
齊裁縫淚流滿麵的抱著楠竹的褲腿,就像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敞開的衣領間,一顆金色的星星紋身在夜幕下泛著光。
這該死的父愛!我還從沒體會過呢。
楠竹滿臉糾結的撓了撓腦袋,頭皮癢的厲害,他已經很久沒洗澡了。
“星火社也不管嗎?”楠竹看著腳下的齊裁縫,悠悠的說道。
齊裁縫整個人明顯顫抖了一下,急忙扯緊衣領,大口的喘息著。
星火社,在這廢土中是一種不可言說的禁忌,災區裏除了楠竹,沒有人敢說這三個字。
聽說這是一個很奇怪的組織,裏麵都是些奇怪的人,齊裁縫就是他們的一員,屬於西南星火分社。
社裏的成員三教九流,什麼樣的人都有,有的生活在荒野,有的潛伏在災區,聽說就連那鋼鐵圍城中都有他們的人。
“叔求你了……社裏救人怕是來不及。”
齊裁縫顫抖著掏出一隻破碗,上麵仍殘留著獸血。
他常年和城外駐軍打交道,又是星火社成員,自然知道警備司來災區抓人是去做什麼。
在城裏人的眼中,他們這些災區的人根本就不是人,甚至比不上那些駐軍獵來的變異生物。
楠竹曾聽齊修遠說過,在很久很久以前,有過那麼一段至暗時刻。
那時候的人不是人,是兩腳羊。
罷了,如今的世界裏,災區的人也不是人,是城裏大人物的器官培養皿,是荒野裏變異生物和詭異植物的餐食。
當然,命好一些的,會充當勞力至死方休,總之被抓進城的災民,等同於死亡。
楠竹眉頭緊皺,齊裁縫這是豁出去了,變相承認了自己星火社的身份。
“好,給我弄身幹淨衣服,我也想體麵一下。”
思索了片刻,楠竹彎腰扶起齊裁縫,接過破碗,順手摔得稀碎,理由他找到了,不算多管閑事。
夜幕下,楠竹摸黑來到了鋼鐵圍牆之下,此刻的他有生以來第一次穿上了一身幹淨的衣服。
黑色的修身作戰褲,雪白雪白的軍用襯衫,還有一雙軍靴,連頭發都打理了一番,整個人顯得英姿勃勃,至少他自己是這麼認為的。
衣服是城外駐軍送來給齊裁縫修補的,不過都不重要了,現在它屬於楠竹。
楠竹的腰間白色襯衫下擺被一本殘破的書頂起褶皺,聽說這是自己從未蒙麵的爹留下的。
這些年來,除了老刀,這書就是自己唯一的資產,奈何自己並不認識多少字,書頁也早就殘缺不全。
“想要體麵?嗬,真是最蹩腳的理由,沒有之一!”右臂上,老刀的聲音傳來。
楠竹絲毫不予理會,眼睛死死的盯著不遠處的城門,那裏有著秦氏駐軍最嚴密的布防。
說是為了防止獸潮或者活死人襲城,其實就是為了防災民,除了會飛的變異生物,沒有誰能越過深淵,獸潮和活死人都不行。
“轟隆隆”
軍用卡車由遠及近,在靠近城門處停了下來,看著遠處會行走的鋼鐵,楠竹眼神晶亮。
車裏,一名反戴軍帽的秦氏軍人隔著車窗遞出一張軍官證,跋扈的說道:“看個錘子,給爺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