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者間的戰爭,殘酷如地獄。夜叉和羅刹這對天生夙敵的爭鬥,更將無間道活現人間。
短短兩日間,〖風鼬〗鐮丸、〖狂能〗演兵衛、〖刹那〗瞬京介、〖虛空〗劍麻呂和〖真見〗深雪,合計十人的羅刹與夜叉忍者中,已經有半數戰死。而即將步其後塵的,究竟又是哪一個?
不是左馬助,就是岩也齋。因為年輕的羅刹眾首領,早在意識到深雪是為了自己而死的同時便已下定了決心。
是拚命的決心。
他死死盯著仇敵,掙紮站起來走出木屋。咬牙切齒,一字一頓沉聲喝叫道:“岩,也,齋!”
“左馬助。”魁梧巨漢死死捏緊了金剛雙鈷劍,巨大力量已然凝聚,隻等待隨時將敵人狠狠摧毀,壓碎。
“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哼,做得到的話,盡管來啊。”
左馬助活象受傷的野獸般急促牛喘,卻慢慢將腰挺得筆直。十指自然聚合成雷神帝釋天手印,口中吐誦陀羅尼密咒,進入身、手、意三密合一至境。
“因陀羅耶,莎訶。唵,佉皤弭唎佉,那羅,阿姥賢穣。雷帝,召來!”
狂風驟停,暴雨突消,九天雷動,彙聚凝合成最霸道的霹靂神劍,劃破烏雲蜿蜒降臨。雷電所散發高熱將充斥天地的厚重雨簾蒸發,左馬助身周方圓十步內霎時間滴水無存,已經分開的雙拳上,各自牢牢緊握了一團變幻不定的刺目藍光。光團大小隻如鴨蛋,但其中所蘊藏的破壞力,卻絕對是難以想象的恐怖。
羅刹眾的首領,叫做〖雷拳〗左馬助!
岩也齋瞳孔猛然收縮。火速結印,施展出夜叉秘傳的〖金剛夜叉密法〗,喝誦道:“唵,縛日羅,金剛夜叉,吽!”
黑光閃耀,夜叉首領暴露在衣衫外的肌膚瞬即褪去了血肉之軀應有的顏色,轉而散發出詭異金屬光澤。魁梧雄軀再度膨脹,竟到達九尺的駭人高度。假如說剛剛的岩也齋還隻是一塊堅硬巨岩,那麼此刻的他已脫胎換骨,化身成一尊由鋼鐵澆鑄而成的巨大魔神!
夜叉眾的首領,叫做〖金剛〗岩也齋!
雷神與金剛,羅刹和夜叉,你死?我活?
左馬助無暇去尋找這問題的答案。憤怒、仇恨、慚愧、內疚、悲傷……太多太多激烈感情將他充斥,高昂的殺意已將他意識灼燒成一片沸騰,控製雷電所帶來的巨大撕裂與灼痛蔓延全身,那份痛楚絕對勝過世間最殘酷的刑罰。可是痛苦沒有削弱他的意誌,反而更為那具仍然虛弱的身軀提供了源源不絕的巨大力量。
這一刻的左馬助無比強大,強大得足以將仇敵擊殺。隻要能夠殺死岩也齋,他絕不珍惜任何東西。
分開的雷拳猛然相互對撞。兩團本就已經被壓縮到達極點的雷球在震耳欲聾的爆破聲中轟然炸裂。霎時間岩也齋聽覺被徹底剝奪,刺目欲盲的電光緊接著奪走他的視覺。萬千雷蛇狂舞,空氣中暴起蔓延的電流更毫不容情地將觸覺也奪走。頃刻間五感失其三,已等如半個廢人的岩也齋站在足以摧毀一切的衝擊爆風之前便似毫無反應。“嗤”地輕響,岩也齋上身衣衫盡碎,暴露出一身堅硬如鐵的肌肉。他嘿聲閉目低喝,揮劍空劈,硬生生將爆風劈散。甫抬頭,迎麵而來那團宛若將左馬助右拳放大了幾百倍的巨大霹靂,正挾帶了無窮殺意緩慢得令人不可思議地逼近。
雖然緩慢,可是凸現拳麵上不停掙紮舞動的無數凶魂,卻將岩也齋的心神死死吸引。這由死亡殺意和雷霆能量共同混合而成的凶曆一擊,隻須稍微觸及,除非真有金剛不壞之身,否則肉身灰飛湮滅,靈魂則被凶魂扯落黃泉,便是岩也齋的唯一下場。
羅刹流雷神忍法——雷魂死亟衝!
明知自己無法插手這場顛峰絕戰的紫羅,眼看岩也齋一步步踏向死亡,臉上神色變幻不定,終於忍不住高聲呼叫道:“首領,您還在幹什麼?趕快避開啊。”
岩也齋雄軀劇震,渙散的眼眸陡然恢複神采。他吒聲暴喝,倒提獨門法器斜對雷拳。覆蓋全身的黑色光澤急遽消退,盡數注入雙鈷劍,含腰拔背,乾坤一擲!金剛雙鈷劍如離弦勁箭,脫手破空飛射。“當嗚”一聲金鐵交加,宛若百座巨鍾同時鳴動,激越音波,響徹寰宇。
拳劍對撞,卻沒有發生意料中的激烈能量衝突。夜叉法器猶如尖針一下子刺破了蘊涵了無限破壞力的雷拳,長鯨吸水般源源不絕地吞雷引電,然後同時向天空和大地盡情釋放。頃刻間巨大雷拳越變越小,光芒也越來越淡,終於完全消失於虛空。左馬助拚盡殘命施展的最後一擊,連岩也齋半根汗毛都損傷不了,已被徹底破解。
夜叉流金剛忍法——金剛導流引!
左馬助麵如死灰,呆若木雞地站在當地,臉上盡是難以置信。最強忍法奧義也被破,他已經實在不知道自己究竟還可以做些什麼?或者,他剩下唯一可以做的,就隻有等死?
可是他絕不甘心就這麼死。
“殺了你,岩也齋我要殺了你!一定要殺了你!”左馬助低聲呢喃著,顫抖不休的虛弱身體在無數次自我催眠下好不容易回複穩定。他緩緩抬起頭來,目眥欲裂的模樣令岩也齋和紫羅也不由得同時打了個寒顫。完全沒有考慮結果的羅刹首領狂亂呼喊著,拔出脅差踉蹌和身撲出。可是他一刀揮出,刀勢卻虛浮散亂,全無威力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