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說街機廳？蘇葉驚訝了，說你怎麼知道的？
燕子說你別以為我就會呆在家裏和學校。蘇葉說我還真這麼以為的。燕子瞪著他，說帶我去。
話說出口，燕子就有些後悔了，她不過是偶然間見過街邊掛著這個招牌，也是從來沒進去過的，從那家街機店門口來往的那些光膀子留長發釘耳釘的顯示旺盛荷爾蒙的“流子”就讓她退避三舍，她覺得逃課出來已經是最大的犯罪了，然而有一個聲音在心底說：
就這麼一次！
風雲街機廳離天台公園不遠，隔了一斷被爬山虎重疊的圍牆就到，燕子亦步亦趨地跟在蘇葉後麵，蘇葉摔開門簾，她才跨進一步就被一股濃烈的煙味和汗漬味從鼻端直衝進大腦裏，入耳是高亢的遊戲聲和雜亂的叫罵，瘋狂往她太陽穴糾纏衝突。她聲音顫顫地說蘇葉！蘇葉回過頭，看了她一眼，說怎麼了？
燕子揉著太陽穴說沒什麼，給了他一個笑。蘇葉被這個笑花了眼，愣了一下，拉著她的手往外走。
燕子沒動，把手抽出來，說你玩吧。
蘇葉看著她，想了想說好。
他兌換了遊戲幣，坐在街機前打了一局拳皇，燕子站在他的身後，看著他用一個遊戲幣玩到了通關，看著長達五六分鍾的通關動畫，一直到屏幕上顯示“ＧＡＭＥＯＶＥＲ”。
蘇葉活動指關節，把剩下的遊戲幣給了坐在旁邊的一個染了紅頭發的青年，那青年也沒客氣，拿出包煙說哥們來一根，蘇葉搖搖頭，那人笑了，說你那妞挺漂亮，蘇葉沒回答，就跟著他笑。
蘇葉站起來，對燕子說走吧。
出了遊戲廳，他說我不玩街機了，以後都不玩的。他說話的時候對著對麵的滿牆爬山虎，燕子臉卻紅了。
蘇葉和燕子沿著那道牆走，蘇葉把左手手指貼著茂盛的爬山虎，爬山虎葉子背麵下帶著還沒有蒸騰的水汽，兩個人被圍牆的影子包裹著，燕子舉起右手，剛好陽光夠曬在她手腕的那串琉璃珠上，折射的光斑從蘇葉的臉上走到爬山虎的縫隙裏，停了一會又跑上他的臉，蘇葉被光斑弄得花眼，要過去搶她的琉璃珠。燕子臉繃不住，哧哧地笑，揚起手搖晃著琉璃珠往前跑，蘇葉在後麵說站住，繳械可饒你不死。
燕子笑著說話就斷斷續續：“你能……能抓到我……再說啦……”
然後就聽到不遠處有人大喊，快來人救命，哪個會遊泳的，快來幫忙。
兩個人都停下來，竟是又跑回了天台公園，看著隔了幾條交錯的石板路和芭蕉林後，因為河流的迂回而產生的湖泊裏撲騰的一個人影。蘇葉和燕子麵麵相覷，跑過去，幾個老頭老太站在岸邊，說誰來救救這孩子，怎麼就掉下去了呢。
一個老頭如抓住跟救命稻草般看著蘇葉，說小夥子，你會水嗎？
這問題把蘇葉難住了，會是會一點，但狗刨式遊泳能救人麼？就那點狗刨式技術還是小時候在鄉下前池塘裏練成的，隔了五六年，蘇葉對於狗刨式還能重現江湖發一下威力抱有一點懷疑。蘇葉的麵露難色，讓那位老人眼中透出幾近絕望的神情，低聲沙啞地說又是一條人命呐。
就在蘇葉犯難的功夫，一個影子從他眼皮子底下溜了過去，撲通一聲竄進水裏，蘇葉回過神來，一條黑狗朝著那個掙紮越來越弱的溺水者遊過去，旁邊一個人大喊：憨憨加油！那個被蘇葉定義為教授的中年男子。
這隻名字叫憨憨的狗遊到溺水者附近，嗚咽一聲，停了一下，接下來的舉動卻圍著溺水者遊著圈，也沒有遊得更近，眼看著透出水麵的那雙手逐漸無力，幾乎沒有了漣漪。
教授大聲喊：憨憨！過去啊，憨憨！
憨憨又是一聲嗚咽，遊得圈速更快了。
蘇葉心都要揪到一塊了，又覺得手疼的跟心差不多了，低頭看見燕子不知什麼時候抓住了他的手，指甲掐進他*裏。燕子帶著哭腔地說蘇葉蘇葉，你快救救她。
蘇葉說你先把手鬆開，疼。燕子“啊”一聲鬆開他的手掌，抹去眼睫的淚，不自覺又抓住他的胳膊，說你快救救她。
蘇葉沉默了兩秒，從燕子手腕取下那串琉璃珠，哈哈大笑說我搶到了。
然後脫了外套和鞋子，一頭紮進湖泊裏，狗刨著遊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