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不覺記者們的瘋狂,臉上笑意加深,站在台上笑著跟眾人揮一揮手,並不說話,略一欠身,便走到沈欽言身邊的空位坐下。
這一幕看得我眼睛發直,這位是誰?
在我說出話之前,其他人已經開始驚呼了,“顧持鈞!”
敏姐盯著屏幕上的人良久,我還以為她要發表什麼經典言論,結果她忽然一臉少女模樣,“居然,還是這麼英俊!”
我幾乎要倒地身亡。
但顧持鈞這個名字卻有些印象,也知道他在十多年前是紅極一時的電影明星。娛樂圈最是喜新厭舊,此時後台諸人的震驚,完全說明了他當年多麼紅,十多年前的影響力到現在依然餘威猶存。
我求助地看著敏姐。
“你當然不知道了,他退出影壇的時候你才十來歲。”敏姐說完又看向大屏幕,且歎且笑,“哎,你不知道我當年多愛他,牆上貼滿了他的海報。當年的他才叫紅極一時,電影界的黃金十年中最紅的男演員,現在沒有哪個影星比得上,沈欽言都不行。”
“這麼傳奇?”
“他忽然息影更增加了傳奇程度,”不管身邊的人怎麼沸騰,敏姐繼續滿臉悵然地沉浸在回憶中,同我碎碎念,“急流勇退,大概十多年沒看到他出現在大熒幕上了,真是損失。太可惜了。”
敏姐難得如此憂鬱,把一席話說得蕩氣回腸,可見當年愛他之深。
我順著她的話題往下問:“可他為什麼息影?”
“還能是什麼?”敏姐歎息,“為了愛情。”
隔著一堵牆的發布會現場,記者紛紛對著顧持鈞提問,問題大都圍繞著一個焦點:他是否會複出。
顧持鈞微微笑了一笑,“不會。我不演電影很多年,以後也不會再演。這部電影是例外。”
幫他解釋的是鄒大導演,他拍一拍顧持鈞的肩膀,大笑著解釋:“雖說我們是多年老朋友了,但我可是在他家圍追堵截了一個月才勸說成功。他在這部影片中會客串一個至關重要的角色,除了他之外,沒有人能勝任這個角色。”
記者們又追問是什麼角色,鄒大導演自然不肯細說,隻露出神秘的笑容,吊足了大家的胃口,連我都覺得他十分欠扁。
隨後大家去吃開機飯。
開機飯是攝製組開拍前的必要儀式,為所有成員提供了相互認識的機會,大家共同為拍攝順利舉杯祝福。
主演主創都身著正裝,但好在這頓開機飯是自助餐形式,為了活躍氣氛,連我這樣的小助理也被允許入場。
大廳很寬敞,兩三百人也不顯得擁擠。
敏姐抓著喬希寧和其他演員主創打招呼去了,說喬希寧雖然是音樂圈的小天王,在電影圈還是個小人物,趁現在搭上關係最好。
而我早就餓了,取了餐具就直奔長餐台開始尋覓食物,吃得不亦樂乎。
自助餐非常美味,我在現場尋覓一圈,品嚐了若幹種食物後溜達到了牆角,不由得大喜。那餐台上擺著金鰭黑背的小魚,可長得異常醜,無人問津。大廚現場烘烤這種魚,我端著盤子,眼巴巴地盯著大廚,烤出一條就吃一條。
四周無人,那戴著二十厘米白帽子的大廚對我比手指,“小姑娘有眼光啊!”
說著,他打開烤箱,翻開烤蓋,在小魚背上塗抹上各種調料,我急不可耐地把餐盤遞出去。
我很得意,同他說:“我以前在國外吃過這種冷水魚,味道鮮美極了,回國後到處尋找此魚,遍尋不著。今天真是運氣……”
那個“好”還卡在喉嚨中,下一秒有個聲音在我左側響起,“這種魚,還有嗎?”
咦?聲音很熟。
我回過頭,仰起臉就看到了沈欽言。我坐他站,他一身黑色的晚禮服,襯托得腿長極了,再往上看,則是一張俊美的臉,十分耀眼。不知道為何,我想起了網上的評論——難怪有人說他是男演員中真正俊美的人,他好像自帶一種功能,能把他附近的所有陽光都吸附到他的身上,並加以妥善利用。
不知道他什麼時候來的,我居然半點都沒感覺到。
大廚正用食品鉗夾起魚身,結果被他一問,倒是愣了一下,手停在了空中。
我連忙說:“這條魚我不吃了,您給這位先生吧。”
沈欽言低下頭看我一眼,眼神中透露出疑慮,似乎在問:方便否?
咦,我何時會了讀心術?
我抿了抿嘴,輕聲說:“沈先生你吃吧,我剛剛吃了五……好幾條這種魚了。”
他眉梢一挑,果真沒跟我客氣,把餐盤遞了過去。
大廚把香噴噴的魚放到他的餐盤,他就在我身邊順勢坐下,大快朵頤。他吃相很好,是那種你能想象到的最美好的姿態,不急不快,安靜沉默,讓人覺得看他吃飯是一種享受。
不過,他怎麼一個人過來吃東西,安露呢?
他可是這部電影的男主角,現在不正是熟悉劇組各色人等的時候嗎?
哦,也許是他沒什麼好熟悉的,主創都是鄒導的禦用團隊,他也是禦用男主角,熟悉多少年了。
我心裏奇怪,回頭環顧大廳,果然看到了安露的身影,她從來都是愛出風頭的人,此時站在人群最顯眼的地方,一身紫色長裙極為醒目,言笑晏晏地跟某人交談——和她訪談時伶俐的微笑表情截然不同,現在應該是真的開心。
難得看到她這種表情,有點溫柔,還有點俏皮。她的交談對象背對我,我看不到正臉,隻覺得那個人影肩膀寬挺身材高大,有著青鬱鬱的頭發。
侍者送來果汁,我看到和安露交談的那個高大男人微微側了臉,取出兩杯香檳,遞了一杯給安露。我終於看清,那男人是今晚大出風頭的顧持鈞。
我想,這可真有意思,原來安露和顧持鈞也是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