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是他自己沒有忍住心中情緒,當著幾個小輩的麵,失了禮數。
顧鈺墨連忙不著痕跡地幫顧眉生打起了圓場。
飯後,唐朦忍不住對顧眉生說,“你爺爺剛剛看起來太可怕了,我還以為他會罵你呢。”
顧鈺墨和唐胥走在她們兩人身後,顧鈺墨笑道,“眉生可不怕,她是我們家膽子最大的女漢子。”
四個人在紅酥閣的客廳裏,圍著火爐,喝茶聊天。
席間,顧眉生有些心不在焉。唐朦遞了一杯茶給她,顧眉生一時沒接住,茶色液體就這樣不慎滑落在顧眉生的白色羊絨毛衣上。
唐胥就坐在她身邊,見她失神犯迷糊,起身拿起紙巾想要為她擦去身上茶漬。
兩人一下子離得很近。唐朦這時悄悄拉著顧鈺墨走出了紅酥閣。
顧眉生輕輕接過他手中紙巾,往後退了一小步,重新坐在沙發上,“謝謝。”
唐胥望著她略顯疏離的嬌容,忽然蹲下身,對上她清麗藍眸,“眉生,眉生……”
唐胥念著顧眉生的名字,念得仿佛全然沒有目的。
就像那小和尚念經。越念,越覺思潮起伏;越念,越覺信仰太難,成佛太苦。但美滿彼岸仿佛就在眼前,放棄?心中又實在有千百個舍不得。
欒亦然推門走進紅酥閣的時候,正巧看到這樣的一幕:
沙發間,女子穿白衣,低眉順目,說不盡的光華流轉。
爐火旁,男子穿青衣,客華淡佇,掩不住的情難自禁。
欒亦然站在門口好一會兒,沒有再繼續往裏麵走。他走到院中的那棵合歡樹下,高大身影沾染了寒風濕氣,俊逸五官這一刻看起來顯得有些冷峻。
顧鴻華今天故意請他與唐胥一起來秋波弄做客,這個唐胥看起來又很喜歡顧眉生。
欒亦然微微低頭,唇間嚼著極淺的一絲笑意。顧鴻華又在警告他了。
天邊玄月被冬夜的寒氣斂去了許多的溫潤。
顧鴻華以為欒亦然喜歡顧眉生,他便就順其自然地占了上風。
他以為:欒亦然會因為一個唐胥,就在顧眉生麵前失了分寸嗎?
欒亦然抬眸又看了一眼紅酥閣的花梨木大門,終是沒有進去,轉身離開了秋波弄。
欒傾待剛剛從手術室出來,欒亦然若不是擔心顧眉生敏感纖細的情緒,根本不會在焦頭爛額中還特地跑來秋波弄。
顧鴻華這一局玩得太大,機關算盡,將欒傾待死死地把玩在了鼓掌之間。
回醫院的路上,欒亦然接到了父親的電話。欒傾山說,“我看電視新聞才知道出事,我們已經在機場,大約明天下午就會抵達榮城。”
顧眉生匆匆來到秋波弄門口的時候,隻看到了欒亦然剛剛開走的車子。她原本還在想,欒亦然忽然的反常或許與顧鴻華在深夜找過他有關。一直到接到張小曼的電話,顧眉生才知道是欒傾待出了事。
*
翌日黃昏,顧眉生往機場接張小曼。
與欒家人相遇,也是意料中的事。
遇上欒亦然,顧眉生也並不覺得意外。
飛機大約是6:20到埠,顧眉生5:45已經到了機場,她怕張小曼找不到她會著急,於是早早地下了車,站在出口處靜靜地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