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6日下午,唐朦來秋波弄陪顧眉生。
與前幾日不同的是,今天唐朦是在顧鴻華的邀請下,作為秋波弄的重要客人而來的。
唐朦喜歡聽歌,顧眉生便陪著她一起在午後陽光溫暖的試聽房裏,聽了許久的流行音樂。
這幾年台灣有個極有名的女子組合,她們為自己取名為S。H。E,三個女孩都是甜美有觀眾緣的樣貌,唱了很多頗受歡迎的“口水歌”,她們仿佛想要唱盡這世上萬千女子的少女心事。
唐朦是少女,所以她很喜歡這個女子組合。
顧眉生也是少女,但她心智遠比外貌成熟許多,所經曆過的也遠比她的年紀要厚重許多。
她的容貌很年輕,卻已經很久不記得什麼是少女心事。吸引顧眉生的,不是這個少女組合的歌,而是唐朦告訴她的故事。
唐朦說:“她們唱過一首歌叫《我愛你》,這首歌的背後是有個故事的。”
曾經有對情侶,他們在彼此最美好的時光裏相遇相愛。
但那是一個戰火紛飛的年代,北京城裏到處有人流亡,遍處皆是戰火餓殍。少女家人決定舉家前往台灣。
兩人在校園林蔭間道別。男人柔聲安慰心上人,“去吧,我等你回來。”
滄海轉眼桑田。
多年後,女子早已經在台灣結了婚。有一年的暑假,她帶著自己的孫子去北京旅遊。
她回到曾經的母校才發現,當年的初戀情人終生未娶,且已經在這所大學了教了半輩子的書。
他說等她。真的就這樣等了一輩子。
“後來呢?”顧眉生問唐朦。
唐朦輕輕搖頭,“不知道了。”
彼時,顧眉生並不知道欒傾待出了嚴重的車禍,正在手術室裏搶救。
彼時,欒亦然已經在醫院足足四五個小時,無聲陪伴著正在手術室裏與死神博弈的欒傾待。
12月26日黃昏,秋波弄裏很熱鬧。顧鴻華雖未在家,劉文卻將顧鈺墨和唐胥唐朦兩兄弟招待得極為妥帖。就連情緒沉悶了數日的顧雲禮也在顧鈺墨的影響下,晚餐時多吃了半碗飯。
反倒是顧眉生,胃口欠佳。
唐胥看了她一眼,“你沒事吧?”
顧眉生轉眸看了唐胥一眼,微微笑了笑,“沒事。”她對麵的坐席空著,餐具一直擺著,客人卻沒有來。
那是第一次,欒亦然在有顧眉生的場合裏失約。
顧雲禮淡淡抬頭,看了眼顧眉生,說,“爽約,是禮數中最為差勁的一種。”
顧眉生沒有因為顧雲禮的話而流露出一絲一毫的不悅。她慢條斯理地放下手中筷箸,輕道了一句,“吳媽不在,家裏的菜好像連味道都變了。”
顧雲禮聞言,“啪”一聲放下筷子,麵色陰沉。
顧眉生一提吳媽,顧雲禮就想起了那個不爭氣的顧子墨,心中又怎麼會不生氣?
顧眉生聽似清淺的一句話,卻戳中了顧雲禮心中最介意的傷疤,他又如何能不惱?
顧雲禮很想罵顧眉生“放肆”,但他轉念仔細一回想,顧眉生好像根本也沒說過什麼。她甚至連一句失禮頂撞的話都未對顧雲禮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