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眉生正要開口拒絕,也不知道從哪裏走過來一個穿著紅裙長發披肩的女子,“你們這是要幹嘛?”
那女子狠狠瞪了眼男人,然後雙手環胸,睨著顧眉生,“我知道你是誰。顧眉生,別以為你家裏有幾個臭錢就了不起。這男人是我的。”
唐胥站起來,對那女子說,“那麻煩你帶著你的男人,離開。”
那男人一雙眼睛始終落在顧眉生臉上。哪怕她不言不語,頭微側,眸低沉,不經意地端起杯子喝水,都有種難以形容的美好。
他看呆了,楞在原地,根本舍不得走。
女子見他失魂落魄,心中惱火,一記巴掌拍在男人肩膀上,“回魂了,看夠了沒。”
唐胥與顧鈺墨花了很多工夫,又是威脅又是警告,才逼那個男人離顧眉生遠點。
轉身,唐胥溫聲對顧眉生說,“這人實在無聊,你別生氣。”
顧眉生看向唐胥,微藍眼眸中清淺的困惑,她問:“唐胥,你在擔心什麼?”
顧鈺墨在一邊,說,“擔心那對男女把你惹惱了。這裏畢竟是學校的宴會廳,萬一惹出事端來就不好了。”
顧眉生沒有再問什麼。
原來,她的狠絕,她的不留餘地,她的錙銖必究,都被旁人深深地記在了腦海中。
原來,這樣的自己,是會令身邊的人擔心惶恐的。
後來,無論身旁的人再與顧眉生說些什麼,她都顯得有些意興闌珊了。
欒亦然來到宴會廳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顧眉生。她身邊,唐朦不時拉著她的手想讓她去跳舞。顧眉生隻是淺淺笑著,卻不答應。
欒亦然到女孩身邊,微笑道,“門牙小姐,請你跳支舞,好不好?”
顧眉生驀然抬頭,望著意外出現的欒亦然,像是在問他:怎麼來了呢?
欒亦然拉著她起身走進舞池。沒過多久,他已經看出女孩隱藏著的低落情緒。
欒亦然擁著她的手,一下下,輕拍著她單薄的背脊,口中輕輕籲出一口歎息,“這一下,我到底要怎麼哄你,才能令你高興起來呢?”
顧眉生背脊有短暫的僵直,很快地,她對欒亦然說,“帶我離開。”
欒亦然剛剛帶她上了車,顧眉生的眼眶就紅了。
欒亦然被她微紅的雙眸戳疼了心髒,紙巾也顧不上拿了,用自己溫熱的手掌替她擦著眼淚,“我是不是不該來找你。怎麼你一見我,就隻記得哭了呢?”
他話雖然這麼說,手臂卻已經伸到眉生的脖子後麵,將她攬到自己的肩膀處,無聲地安撫著。
顧眉生將一張小臉埋在他懷裏,眼淚越流越多,越哭越委屈。
那一陣一陣的啜泣聲,欒亦然聽在耳朵裏,真是覺得心疼啊。他一邊輕拍著她的背,一邊不住歎息,“顧眉生小姐的眼淚,堪比海水,能衝掉一座龍王廟。”
顧眉生抱著欒亦然,哭得難以言喻的委屈,她說,“我也想做一個溫和柔軟的人,我也想人人都誇我乖巧善良。但是我做不到,我有什麼辦法呢……”
別人不理解顧眉生,她心中全然不痛不癢。
但張小曼也不明白她。
顧眉生知道的,張小曼在她麵前滔滔不絕地說著顧眉生小時候的各種瑣事。張小曼是想要用這種方式告訴顧眉生:她的女兒,以前是個多麼柔軟可愛的孩子。
“我讓媽媽失望了,”顧眉生說,“都是我的錯……”
欒亦然說:“所以,你明明不想來這個舞會,卻還是來了。所以,你剛才任由那對男女在你麵前生事。所以,你明明心裏不高興,卻還是隱忍了所有的情緒。”
欒亦然疼惜地輕撫著顧眉生的柔軟秀發,“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