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茴擔憂地望著兒子,她與欒傾山都知道,欒亦然這一跪,沒有一夜是不可能起來的。
夜裏大約11點鍾的光景,屋外忽然雷電大作,轉眼就已經是狂風暴雨降臨。
欒劍誠站在窗邊看了眼室外大雨,然後撐了把大傘開門走出去,走到欒亦然的身邊站定。
欒亦然身形挺拔,淡然跪著。哪怕身上早已經被雨水淋濕,卻絲毫不顯得狼狽。
欒劍誠望著他:“你要盡快派人去找欒晴晴,她是你叔叔生前最疼愛的孩子。”
“可以。”欒亦然剛開口,雨水就順著他的嘴巴和鼻子溜進了口腔和鼻腔,他輕輕咳了幾聲,“但欒晴晴從此不能再回榮城。”
欒劍誠又說:“即刻辭去你在鴻雲的職位。若那女子真的愛你,那就說服她與你一起回舊金山,我不會虧待她的。”
欒亦然望著別墅對麵的那盞路燈,那無情的雨水仿佛染上了人間的光亮,泛著暈黃微小的顏色。
他對欒劍誠說:“榮城未必是我的根,卻一定是眉生的根脈。除了這裏,她哪裏都不會去。”
欒劍誠淡哼:“顧家的人向來自私自利,她既然不願意為了你舍棄這榮城的繁華富貴,你也就不必再為這段感情糾結。我給你一個星期的時間,處理榮城的一切,隨我們回美國。”
欒亦然抬頭看了眼欒劍誠:“爺爺,有一點您弄錯了。是我固執愛上顧眉生,也是我舍不得離開她,更是我自願進入鴻雲工作,這一切與眉生無關。”
欒劍誠瞪著圓眸看著他,重重哼了一聲:“那你就繼續跪著吧。”
第二天一早,大雨驟停。欒劍誠穿戴整齊走出門口,看了眼依舊挺拔跪著的欒亦然:“起來吧。你母親說得也有道理,以後我也不會再叫你隨便罰跪。”
欒亦然望著欒劍誠獨自坐上轎車,又聽到他對司機說了一句:“去秋波弄。”
欒亦然輕皺了眉,轉身上樓準備換身衣服然後跟著老爺子一起去秋波弄。
欒亦然以為老爺子是去見顧眉生的。
其實欒劍誠是去見顧雲禮的。
秋波弄裏,顧雲禮聽到工人說欒劍誠來了,他還不相信,直到看到欒劍誠穿著一身西裝出現在轉角處,顧雲禮才慢慢從桌前起身,走上去:“將軍?”
欒劍誠比顧雲禮個子要高一些,又是軍人出身,眉間氣勢逼人,比顧雲禮多了幾份颯爽,卻也比他少了幾分儒雅。
“雲兄,多年不見啊。”
顧雲禮請他落座,又命人去泡茶,“將軍是什麼時候回榮城的?”
“昨天。”欒劍誠將手中拐杖放在一旁,“要不是雲卿忽然讓我孫子出任鴻雲的總裁,我這次也是不會來榮城的。”
他說著,淡淡看了眼顧雲禮:“‘回’這個字雲兄怕是用錯了。這榮城不是我欒劍誠的故鄉,但話又說回來,榮城是顧家的根嗎?”
顧雲禮默然,一時竟無言以對。正巧這時有傭人端茶過來,他於是道:“喝茶。喝茶。”
欒劍誠卻連一眼都不看手邊茶盞,他抬頭看了一會兒窗外秋波弄的景致,“若我沒有記錯,這秋波弄之前可不是你們顧家人的產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