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詩翁畫客怨女癡男(6)(1 / 1)

史文雲突然臉色大變,雙手捂著耳朵,“住口!住口!你住口!”

他的眸色也漸漸變了,整個人原本還是坐著的,漸漸地身體狂顫,歪倒在病床上。他伸手想要去拉欒亦然的衣服,“救……救我……”

欒亦然冷眼冷麵,整個人往後退了幾步,就這樣殘忍地看著史文雲在他的腳下掙紮著匍匐,“求求你,幫……幫幫我……”

“密碼是什麼?”

史文雲雙眸通紅瞪著他,依然是不肯說。

欒亦然挑了挑眉,轉身就要走。

史文雲想要抓住他的褲腳管,奈何手上連一點力氣都沒有,他哽咽痛苦地道:“求你了……”

可惜,欒亦然根本無動於衷。

史文雲終於明白了,這個看起來溫潤的男人其實非常的狠。今天他如果不肯說出密碼,欒亦然會冷眼旁觀,看著他就這樣掙紮痛苦著死去。

他頹然地躺在地下,道:“她的生日和忌日。”

“誰的?”

史文雲被他這樣一問,隻覺得五髒六腑越發地劇痛糾結,他抱著頭悶聲哭喊,“她!她!她!”

那一聲聲說出口的,竟說不清楚究竟是太過深濃的愛還是太過刻骨的恨。

終於,這個被情感和背叛折磨了一生的男人實在是精疲力盡地,一張臉在扭曲猙獰間慢慢變成了銘心深邃的傷痛,“她!何美琪……”

欒亦然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轉身離開,將獨自痛苦掙紮的史文雲殘忍地丟在了空寂的病房裏。

是的,這個在顧眉生麵前始終溫和優雅的男人,其實手段遠比顧眉生更狠絕。

欒亦然甚至有些不講道義。

他的教官曾經說過:“有世上哪有什麼道義可言?道義是你的敵人僥幸得勝之後振振有詞的炫耀;道義是你失敗後用血肉為代價交換而得到的謊言。”

曆史悠長的秋波弄裏實在隱藏了許多的秘密。

遠的不說,就單單一個顧鴻華身上,就隱藏了數不清的秘密。

這一年的中秋節,史文雲被欒亦然逼得走投無路,終於在所有人都意料不到的情況下,首次走進公眾視線,說起了他與顧家人的種種恩怨。

“很多年前,我隻是葡萄牙某個大學最最普通的教書匠,我的妻子是當時駐葡萄牙大使的秘書,我們相識於一個中秋華裔同胞聯歡會。我們在葡萄牙度過了兩年半最開心的日子。”

“一直到那一年,顧鴻華將我的妻兒強行帶回了榮城。就是這位你們眼中儒雅貴氣的第一富商,為了一己私欲,生生拆散了別人的家……”

史文雲的一番話,激起了前所未有的輿論熱潮。

顧鴻華的聲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衝擊。

秋波弄裏,就連張小曼也有些相信了史文雲的話,她問顧鴻華:“他口中所說的都是真的嗎?”

顧鴻華重重歎了口氣,對她說:“當時那樣的情況,讓何美琪跟著我們父子回榮城,我實在有些許多的逼不得已。”

張小曼不敢置信地望著眼前的男人:“拆散別人原本美滿的一家,你究竟有什麼逼不得已的理由?”

“那麼,當年你逼走欒家人,拆散我與欒傾待,也是因為逼不得已是嗎?”

顧鴻華慢慢眯起了眼,麵色漸漸清寒:“你為什麼非要將兩件事放在一起說?你跟何美琪是不同的。”

張小曼不無諷刺地看著他,笑了笑:“當然。最大的不同是:何美琪已經死了,我還幸運地活著。”她說完,轉身回了水上居,反鎖上了門。

這一年的深秋,顧鴻華像是在一夕之間失去了所有。

多年苦心經營的聲譽沒了,公司交給了欒亦然,張小曼與他好不容易緩和的關係又再一次陷入了僵局。

深夜輾轉反思,顧鴻華恍然大悟:他自以為是利用欒亦然為自己擋住了風雨和危機,卻沒想到反過來被這個年輕人狠狠地將了一軍。

他睡不著,起身去了書房。顧鴻華望著桌上的棋盤,忽然勾唇:這個欒亦然口口聲聲說他不懂下棋。

而事實上,欒亦然不僅是個布局的高手,且還懂得藏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