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傾待沒有即刻回答。他走到花園裏點燃了一支煙,“你媽媽……好嗎?”
顧眉生說:“知道你死,她內疚過,傷心過,頹靡過,甚至還自殺過,但現在也都已經過去了。”
欒傾待輕輕點頭,彈了一下手間煙灰:“是啊,都過去了。”
他對顧眉生說:“榮城,我是再不會回去的了。幾年前去過,終於知道一切都不可能再回到從前。我的出現並不是想象中那樣,能夠成為你母親的救贖,反而令她夾在中間左右難安。”
“你也不要怪亦然。若說罪孽,若說錯,怕也都是我與顧鴻華的錯。好在小曼現在已經沒事了。”
“是。”顧眉生說:“媽媽現在很好,心情很平靜。”
欒傾待一時無言,朝她笑了笑,“城北項目重建的事是真的。當然,錢都是由欒亦然來出。我不過是幫他演一場戲。”
他說完,轉身離開。
顧眉生站在花園裏很久,一直到唐朦過來叫她,她才回神,往客廳走去。
她在捷克李森家的花園裏見到了一簇簇,開得極好看的茱萸。
顧眉生從來不知道,原來茱萸樹高得參天。她站在樹下,望著半片天空被這樣的黃色小花暈染。
曾經那樣茁壯堅韌如大樹的愛情,到底還是沒能抵得過歲月的雨急風厲,該散,還是散了。
顧眉生在心裏感激欒傾待的放手。
她很明白,那麼多年的深情執著,如今一朝放手,欒傾待縱使身體未死,心也終究是真真實實地死過一回了。
男女之間的感情事就是這麼地奇妙。
數日相處,李洛沒有愛上美豔傾城的顧眉生,卻反而對清新淡雅的唐朦動了心。
他帶唐朦去看梵高的星空畫展。
與那日順手送一枝馬蹄蓮給顧眉生不同,李洛特意為唐朦包了場。兩人並肩站在幽藍色星辰天幕下,李洛為她大聲地朗誦著泰戈爾的詩:“相信愛情,即使他給你帶來無盡的悲傷,也依舊要相信愛情。”
唐朦這天穿了條純白色的長裙,整個人安安靜靜站在深藍色星火之下,像最最美麗的煙塵灑在了她身上。李洛在她微微帶著傷心的笑容中看到一個女子最美好的年華,最真摯的情感。
他深深地為她著了迷。
花樣年華的美麗女子,身邊從來不會缺乏追求者。唐朦望著近在麵前的李洛,心中不期然想起了遠在榮城的顧鈺墨。
她朝著李洛笑了笑,說:“倒不知道眉生去哪裏了?”
兩人一起走出展覽館,李洛說:“她隨我父親去見客戶了。我父親常說:顧眉生是個比男人更努力的女子。”
好友被誇讚,唐朦與有榮焉。她說:“我也該找些事情來充實一下自己了。”
李洛深深望著她,說:“女子跟女子是不同的。有些女子天生帶刺,天生美豔,天生適合站在人群前燈光下。而有些女子,更適合像名畫一般被男人小心地嗬護珍藏,她無需聰明,無需太要強。”
唐朦沉默,她從來沒有遇到過像李洛這樣咄咄逼人的男子。她坦白對李洛說:“你若再這樣,我隻能與眉生說,搬去酒店,減少與你的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