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沫先的軟肋是他死去的兒子白錦恒。
顧鴻華的軟肋則是妻子張小曼。
欒亦然抬起頭看了眼夜空中像珠簾一樣不停掉墜的雨滴。從他的角度望去,黑色的幕空像是一張哭泣不停的女子臉龐。
他烙鐵一般的情緒在這樣的一場冬雨裏漸漸變得柔軟。
欒亦然心裏是知道的,他的這份柔軟,自然又是來自於一個叫作顧眉生的女子。
他再一次在心裏寬恕了顧鴻華的所作所為。
還給什麼教訓呢?
若被顧眉生知道是她的父親親自策動了今天家人的綁架,她心中不免會產生壞情緒。
若被她看到顧鴻華身上有半分損傷,她又不免會內疚難受。
無論是壞情緒還是內疚難受,到最後受累的還是他自己。
誰讓他愛上了顧眉生呢。
反正他已經是左右為難了,不在乎再多這一次左右為難。
輕輕地歎口氣,欒亦然轉身走進了倉庫前,他眼尖,看到了藏匿在夜色裏的幾輛黑色轎車。
那些應該都趙春的人,欒亦然朝著那幾輛車揚了揚手,沉聲道:“出來吧,還躲什麼?”
兩個便衣男子很快便走了過來。
欒亦然看了他們一眼:“眉生叫你們來的吧?”
兩人點頭。
“你們把顧先生先送回秋波弄吧。”
“好的。”
欒亦然可以什麼都不計較地放過顧鴻華,但白沫先今天晚上卻是必然要死的。
大雨滂沱不停的11月28日深夜,欒亦然用黑布蒙了白沫先的雙眼,載著已經是奄奄一息的白沫先去了離郊區大約有兩個多小時車程的一個隱秘山村裏。
車子九曲十八彎,最後開進了一片軍用的訓練基地。
白沫先雖然眼睛看不見,心中卻湧起越來越不好的一陣預感,說:“這是哪裏?”
四周除了風雨聲,聽不到半點人聲。
欒亦然帶著白沫先去了一片鱷魚池,他駕輕就熟地將白沫先倒吊在鱷魚池的上麵大約一米高處。
欒亦然望著他臉上深濃的恐懼,勾了勾唇:“天亮之前如果你沒有被鱷魚咬死,會有人來放你一條活路。”
白沫先心驚肉跳,“鱷……鱷魚?!”
欒亦然站在一旁,笑聲寒涼,“白老板忘記了?上一次我跟你說過,你若再敢打顧眉生的主意,我會將你開膛破肚,然後丟進海裏喂鯊魚。”
“可是我又一想,若將你喂了鯊魚我就欣賞不了你被開膛破肚的尊容了。所以,鱷魚池應該更好一點。”
白沫先懸在半空中,吃力地掙紮。池底,鱷魚聽到動靜,開始紛紛朝著他遊了過來。
一陣極響的劃水聲,嚇得白沫先七魂一時間丟了六魄。
鱷魚對血腥味最為敏感,他如今渾身皆是鮮血。被吞食,不過是分秒之間的事。
突然間,有鱷魚嘩啦一聲張開了血盆大嘴,在白沫先一陣極其慘烈的尖叫聲中,他的半邊肩膀和手臂就這樣生生地被鱷魚撕裂了下來。
白沫先一生要強。算計天,算計地,算計人,算計鬼。
他愛財,愛女人,愛玩弄權術,愛將人命與旁人的悲喜殘忍地捏在自己的手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