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說起這些陳年舊事,潘悅麵色疲倦。
她苦笑說:“都怪自己年少輕狂,早知道當年會是那樣,我是怎麼也不會……”她沒有說下去,隻是早已泣不成聲。
我不知該如何安慰她,隻能拍拍她的肩。
她有些歉疚印幹眼淚,忙說:“你看我,準備給團團做的果茶都忘了。”說完,她起身走開去拿水果。
我望著她的背影,一時有些愣神,常年跳舞,讓潘悅脊背優美,可也許是心事過多,讓她常常低頭冥思,本美麗纖細的脖頸已生出淡淡的頸紋。
潘悅後悔了。
晨悠你自己呢?
我在心裏問自己。
答案是沒有!
我從沒後悔養團團,雖然養她讓我一無所有,讓我眾叛親離。
雖然不後悔,但如今再也不敢那麼衝動了吧,隻有青春年少才敢那麼義無反顧,不顧一切,不計後果。
望著車窗外飛馳而過的風景,我陷入回憶:多少個午夜夢回裏,第一眼看到團團的模樣那麼清晰。
那是在薛洋生日後的第七或者第八個月,薛洋終於找到我練舞的偏僻教室,他堵住我,讓我必須給他一個說法。
就算要分手,也得明明白白。
因為我一直躲著薛洋,換了所有聯係方式,暑假整整兩個月更是跑到了一個在沿海城市的姨媽家,上學後有老師和大波打掩護,他一直沒有機會見到我。
他自己表演係裏也有許多考試和各種活動,所以,我以為我能躲到畢業。
可是那日,我出去拿舞蹈服時,還是被他發現了,他追著我必須給他一個解釋,為什麼就突然不見他了。
我心裏又恨又難過,最後被他追到道具樓,我無處可躲,最後幹脆鑽進了女廁。
我料想薛洋膽大包天,也不敢進女廁。
他果然沒敢進來,我也沒敢出去。
幹耗了一個小時,就在我猜測薛洋應該已經離開時,我聽到有急匆匆的腳步聲跑進了女廁。
我嚇壞了,以為是薛洋等到喪心病狂,連女廁也敢進了,我躲進最後的隔間裏屏息凝神,一動不動等著他尋不到人就離開了。
可是,那人進了第一個隔間,許久未有聲響。
就在我放鬆警惕以為人已經離開後,隔間的人發出些奇怪痛苦的呻吟聲。
還是女的?
我僵在原地,進退兩難。
在這偏僻的教學樓廁所,在這已經黑的夜,腦海裏一些奇奇怪怪的畫麵讓我忍不住捂住耳朵……
可能半小時,也可能一小時,每一秒都讓我感覺度日如年。
陡然撲麵而來的濃烈血腥味讓我緊緊捂住自己的口鼻,僵硬靠在冰冷的牆壁上,保持著一個姿勢不敢大聲喘氣。
最前的隔間門被打開,我聽到急促的腳步聲跑出了女廁,直到腳步聲徹底消失,我才鬆了口氣,拖著早已麻木的四肢從隔間裏麵出來。
可出了隔間一瞬間,眼前的景象嚇得我驚駭捂住嘴,我怕自己尖叫出聲又將那人引回來了。
刺鼻的的血腥味充斥女廁每一個角落,那門敞開一指縫隙,滿地的血水從裏麵汩汩淌出,斑斑血跡濺得到處都是,活生生一個凶案現場。
我嚇得一個趔趄跌坐在地,死死瞪著那縫隙裏的一片刺眼的暗紅。
我想大叫,口裏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這時,那縫隙裏有什麼蠕動了一下。
還沒死?
我壓住心頭的恐懼,扶住牆戰戰兢兢爬起身想跑出去喊人。
“哇”一聲虛弱的嬰兒啼哭傳進我的耳朵,在這萬籟俱靜的狹小空間像一道晴天霹靂那麼清晰。
似被那聲音蠱惑,我恍恍惚惚竟然鼓足勇氣,戰戰兢兢打開了隔間的門。
一團腥紅的血肉裏,一個皺巴巴滿身血汙的孩子虛弱蠕動著四肢,她的肚子上還連著臍帶,臍帶的另一端還連著一個肉袋一樣的東西。
我嚇壞了,扭身便跑,腳下踩到血水身體一歪,再次摔在了血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