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人都不是先登營的士兵,於淼驚訝其他部隊竟還有這樣的勇士:“兩位是哪個部隊的?”
一人回複:“軍需。”
“哦?”後勤部隊也加入了戰鬥,袁紹的部隊真是藏龍臥虎:“你們叫什麼名字?”
而對方卻沒給他們聊天的機會,騎兵又開始新一輪攻擊,於淼等三人在馬蹄下顯得多麼渺小……
徐行等人隻顧著掩護江越撤退,原先還在對射的白馬義從此時收到的牽製更少,精準的射擊迅速解決了徐行小隊這個最大的威脅。在這個晚上,徐行身邊最後一個弩機手中箭倒地,如今他隻能一個人操作兩個人以上才能操作的器械,他最後發射的一支弩箭瞄準了村口一馬當先的白馬義從,貫穿了兩個騎兵,釘死的第三名似乎還是個伯長。
賺了!徐行想著,幹掉的還是白馬義從的一個伯長,他盡力了,身中數箭的身體也再沒力氣給大型弩機上箭了。仰望著天空,微笑著看到天空正逐漸地泛白,一輪旭日從地平線上升。冬天的太陽,沒有刺眼的光芒,朝霞為天際抹上一層紅暈。徐行隻覺得一切都逐漸安靜了下來,手邊是他的弓和箭,嘴角略微一揚,何其幸運自己能死前欣賞這麼美麗的景色。失去知覺的一瞬,弓弦響處,一支箭羽飛向了朝陽……
那支箭,落在了剛來到的一人的腳下,紮進了厚實的土壤。那人右手持槍,單膝跪地用左手把箭拔起,神情凝重和肅然。待身後數千戰士趕到,麴義緊握左手的箭支向前一揮,弩手出列單跪平射,一次箭過,身後持盾士兵與持戟士兵發起衝鋒,頭上是後方弓箭手不間斷吊射的箭雨。
這支部隊攻擊的是村口正前方,把公孫瓚軍攔腰截斷,從旗幟上公孫瓚認出了是麴義的兵,嚇出一身冷汗,急令撤回所有作戰的白馬義從。先登營的士兵訓練一直以野外對抗騎兵製定戰術,這個純騎兵部隊作為對手再理想不過了。白馬義從都撤往了後方,倒使得先登營作戰更加順暢。此時的張頜仍然陷在陣裏與那員小將作戰,麴義遠遠在一個小土丘上看見,急忙帶領周圍一隊人前往營救。
由於兩支援軍的加入,本來勝券在握的公孫瓚倍感壓力,尤其是對手還是剛剛挫敗過白馬義從主力的麴義先登營,縱橫北疆的白馬將軍沒了放手一搏的勇氣。眼前麴義已經帶領了幾十人向公孫瓚所在位置殺來,勢不可擋,其他交戰的士兵也有跟隨的趨勢。於是公孫瓚下令收兵,留下旁邊那員還在和張頜作戰的小將帶領一隊人馬斷後,領著主力白馬義從撤退。麴義殺到,與張頜共同和白馬銀槍的小將作戰,兩人合力也戰不下他。那員小將眼見主力撤走,在村裏廢墟中混戰的部隊已經救不出來了,便且戰且退,虛刺了張頜一槍勒馬而回。麴義覺得此人武藝甚是不俗,看著背影遠遠喊問:“壯士可否留下姓名?”
“常山趙子龍。”
“趙子龍……”麴義心裏默念,直覺告訴他這人恐怕是今後與公孫瓚軍交戰時要注意的重要對手。
硝煙散盡,麴義救下了受傷的張頜,萬幸有重甲護身沒有生命危險。而張頜手下參戰的大戟士,隻存活了十人,其中兩人還有戰鬥力。袁紹主營部隊幾乎全軍潰散,連歸淳於瓊指揮的當年西園軍的舊部也戰死殆盡。
撤退到了村裏一處斷牆後麵的楊威這時才出來尋找大部隊,向麴義報告了江越受傷的情況。
麴義鬆了口氣,環顧四周,活下來的多是本來就沒戰鬥力的重傷員。江越的幸存該是讓他最大的欣喜。不過他仍然不得不讓楊威去轉告江越一個噩耗。
“什麼?”楊威瞪大了眼睛,於淼下令讓自己把江越拖到後方的神情還曆曆在目,他從未想過這就是最後的一別。
“嗯,在村口一片混亂裏,於淼屬下認出了他的屍首,而在村裏一處掩體後麵,發現了我們的弓弩手全死在那裏,人數一致。”麴義說到這裏時很悲痛,這些都是他最精銳的戰士和軍官:“於淼的死,江越可能一時難以接受,而且他也已經負傷了,去告訴他先修養一段時間吧,他的司馬一職我會請主公正式任命的。”
“是。”楊威領命回去找還癡癡地坐在斷牆後麵的江越。隻有楊威一個人知道,或許於淼的死江越難以接受,而李楷的死才是他真正所不能接受的事實。自己是唯一幸存的目擊者,也是唯一需要把事情爛在肚子裏的人。
楊威斜靠在斷牆邊,想等著江越再緩上幾口氣再傳達傷亡報告和命令。他才發覺臉上有些溫潤,抬頭看時,天竟又開始了降雪,再看初升的紅日,已是血色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