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的溫緒慢慢地趕到了約定的地點，宋啟就站在學校門口，穿得很薄，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溫緒走到他跟前，出聲喊他，宋啟聞聲回過頭，看見溫緒時露出一個得逞的笑容:
“我就知道你會來，怎麼，好奇陸審言？”
溫緒忍住拔腿就走的衝動，開口到：
“我對你口中的陸審言不感興趣，我今天來隻是想問問你怎麼會認識我，別說是因為陸審言，你那天看見他明明也很意外。”
宋啟饒有興趣地打量著溫緒，他本來以為小姑娘會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關於陸審言的一切，可現在溫緒就站在他麵前，眼神冷靜地和他講她對他口中的陸審言不感興趣，這倒是超出他想象了。宋啟不耐煩地蹙了蹙眉，以一種事不關己的語氣開了口：
“我隻是幫人辦事，為什麼會認識你，這事兒，你應該回去問問你哥才更清楚吧。”
“我哥？你說清楚怎麼回事。”
宋啟臉上浮起一抹壞笑：
“我說，你就真的不想知道陸審言的事情？”
溫緒看宋啟的反應，大抵也了解今天從他這裏應該也問不出來什麼了，便沒再回答扭頭準備離開，身後卻突然傳來一道喊聲：
“溫緒！”
她應聲去看，陸審言就站在不遠處的夜色裏，穿著薄薄的黑色大衣，頭發也被風吹得淩亂，溫緒一時怔在原地，她沒想到他會來。
溫緒就這樣看著陸審言沿著夜色大步向她走來，然後將她拉到身後，冷冷地看著宋啟，宋啟臉上依舊掛著笑，語氣裏還帶著調侃：
“喲，我們的殺人犯男主角來了。”
宋啟的個子不矮，可在陸審言麵前還是低了半個頭。
“宋啟，如果對不起你，那是我的事情，別拉上別人。”
溫緒躲在陸審言身後，陸審言從來對她都是溫溫柔柔的，像清風一樣，她沒見過這樣的陸審言，低沉壓抑，連眼神都帶著狠厲。宋啟像是被陸審言強硬的態度激到，他上前一步抓住陸審言的衣領，發狠道：
“怎麼，陸審言，你害怕了？你怕別人知道你是個什麼東西。我告訴你，你就是個殺人犯，你爸就是你害死的，你這種人就該下地獄！”
陸審言被宋啟的話刺得愣在原地，連半分反抗的動作都沒有，當年的畫麵又開始像電影序幕一樣在他麵前放映，慌亂，無措，陸審言當時就是這樣的感受，可下一秒，宋啟被推開，衣領上的力道消失不見，他看見溫緒擋在她麵前，她看著宋啟，字字篤定：
“姓宋的，你嘴巴放幹淨點，少在這裏血口噴人。”
那麼纖細的一道身影，在聽到殺人犯這三個字之後卻義無反顧地替他擋在宋啟麵前，然後轉身拉住他的手臂，她說：
“走，我們回家。”
“陸審言，我們沒完！你這輩子都是殺人犯！”
宋啟的聲音還在身後，陸審言就這樣任由溫緒拉著他離開，直到走出去很遠很遠，陸審言突然停下了腳步，溫緒下意識地回頭看他：
“陸審言，怎麼了？”
“溫緒，我給你講個故事吧，我的故事。”
陸審言在新年高掛的燈籠下對著溫緒柔軟又無奈地笑了，他平靜地開口，口吻像是在講別人的故事，把他最不為人知的過往一點一點地說給溫緒聽，他不知道溫緒會是什麼反應，但他隻知道，他該告訴溫緒的。
溫緒安安靜靜地聽完了整個故事，她看到少年平靜語氣下在眼眶裏洶湧的眼淚，她抬頭望向陸審言，字字都在陸審言心裏激起巨浪，她說：
“陸審言，不是你的錯，你不是殺人犯。”
“陸審言，錯的是宋啟的爸爸，沒有你，他也會找到宋啟。是他爸爸對不起你。”
“陸審言，你不要帶著枷鎖生活，陸叔叔是大英雄，你也要很棒才是。”
“陸審言，我永遠和你一邊的。”
夜色朦朧，街道上沒什麼人，不知道那戶人家傳來陣陣笑聲，笑聲帶起來夜風，陸審言鼻子被凍得通紅，連著眼眶也跟著泛紅，溫緒取下脖子上青綠色的圍巾，踮起腳尖替陸審言圍上，她笑著看向陸審言：
“陸審言，冬天太冷了，等春天來了就好了，不過沒關係，我陪你一起等春天來。”
“回家吧，阿姨在等你一起過年呢。”
“新年快樂。”
陸審言記不清自己那晚和溫緒分別後是怎樣回到家的，他隻記得，他恍恍惚惚地走到家門口，母親著急地等在路口，他沒說話，沉默著走進屋內，屋裏燈光昏暗但比外麵溫暖，照片上的父親帶著笑容望著他，陸審言突然就沒來由的鼻酸，他低下頭，於是眼淚啪嗒啪嗒地掉在地上，再凝成水漬，他哽咽著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