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這股牽引他的力量正是來源於那顆巨大的發光球。他不由自主地撇下其他人,自顧自朝球走去。
齊遇不禁伸手拉住了簡風琢。他也與這顆發光球產生了奇怪的共鳴,他能感知到來自它的力量與無聲的召喚,但不一樣的是,他下意識在排斥這種共鳴。
“這就是你們所說的寶物?”他拽緊簡風琢不讓他再接近光球,冷冷地掃視妄修和禰朔。
妄修抱著手臂靠在牆上,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禰朔斟酌了一下,解釋道:“神君玄年間,我因為頂撞和吵架被趕出神界。逃下來的時候我順走了幾樣東西,其中一個就是這個,晨昏之玉。它是上神界恒久的鎮石,象征著古老的時間、蹉跎的歲月,在漫長漫長的時光裏一點一滴凝聚起上神界最為純粹、厚重的力量,可謂上神界的見證者。”
齊遇對著發光球指指點點:“這麼大,你怎麼順出來的?”
禰朔翻了個白眼。“它的大小形狀不是固定的,它也可以變成像一顆沙粒那麼小……總之,我一直把它藏在這裏,也算幫助妄修鎮住了這片凶海。至少在玄年間,這裏不似外麵那麼糟糕。”
“那你帶我們來看它是準備幹什麼?”簡風琢問。
禰朔沒有說話,她直接握住簡風琢的手腕,將他往發光球前麵領,但簡風琢的另一隻手被齊遇拽住了,他尷尬地停在了兩人中間。
齊遇散發的怒氣幾乎要肉眼可見:“你是不是不會把話說清楚?”
“去觸碰它,一切就可以明了了。”禰朔固執己見。
“不行……”
“沒事。”簡風琢突然道,他掙脫了下齊遇的手,示意他放開,“我想去試試。”
齊遇很火大:“你試什麼試,誰知道這是不是他們的陷阱……”
“我心裏有數的,你不要太擔心。”簡風琢用力把手拔了出來,雖說他依舊輕聲細語,但神情已有些嚴肅了。
他同時掙脫開了禰朔的手,自己走上前,仰頭看著微微發著光的玉球,毫不猶豫地將手放了上去。
玉球在他觸碰到的一瞬間,猛地迸發出更強烈的光,刺得簡風琢根本睜不開眼睛。他的手緊緊吸附在玉球的表麵,一陣天旋地轉,他像是進入到了另一個空間。
無數畫麵爭先恐後地湧入簡風琢的腦海,像一縷縷金色的絲線一點點融入他的體內,再編織出完全不一樣的世界。
到處都是雪白一片,柔軟的雲在天邊緩緩移動著,眼前,一襲白衣的人長發曳地,雪白的肌膚隱隱散發著柔光——恍若是一個幻影。這個幻影正靠坐在一棵榕樹下,恬靜的睡容充滿饜足。簡風琢縹緲的意識停留在這人麵前,被深深吸引住了。
那人突然睜開了眼,把簡風琢嚇一跳——他的瞳孔和自己一樣,是一雙琥珀色的淺瞳。他注視著簡風琢,散發柔光的臉上隱隱有些威嚴之氣。
“為什麼?”他突然沒頭沒腦問道。
什麼?簡風琢意識到自己發不出聲音。他更像是在一個夢裏。
“你為什麼是這個樣子?”他看上去有些困惑。
“你的神核,在哪裏?”那人站了起來,“你可別跟我說你弄丟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簡風琢茫然地想。
“你什麼都不知道嗎?”那人目光灼灼地直視著簡風琢的眼睛,“真是荒唐。”
荒唐,太荒唐了。
那人越走越近,忽然伸出手,朝著簡風琢胸口處猛地一推:“找你的神核去!”
這一掌把他推得神魂俱震,在那一刹那,簡風琢失去了自己所有的感官知覺,掉入了未知的虛空。
玉球前的簡風琢緩緩從半空中落了地,雙眼緊閉,盤腿坐了下來。齊遇站在他身後,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他。
妄修悄悄溜達過來,走到禰朔身旁。“看來確實是他咯?”妄修拿下巴點了下簡風琢的方向。
禰朔沒有回答他。她像是凝固在原地一般,嘴巴緊緊抿在一起。妄修斜眼看了她一下,一臉無語:“雖然你就是個不聽人勸的老頑固,但我還是要提醒你,你是叛逃神的罪者,你沒那個義務管上神界的破事。”
過了許久,禰朔才開口:“這不是能隨隨便便擺脫的事,對我們來說,‘天命’是一個從骨子裏就深信不疑的東西。”
“又來了。”妄修翻了個大白眼,“受虐狂。”
他把目光投向玉球前那兩個人,突然陰險地一笑:“我們來打個賭吧。”
“不打。”
“這可能是你神散前最後一次打賭了,賭個大的。”妄修道,“我賭你壓根沒法解決眼前這個棘手的問題。”他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簡風琢和齊遇二人。
禰朔冷冷地哼了一聲,沒有接他的話。
良久,簡風琢終於睜開了眼睛。齊遇正蹲在他眼前,仔細看著他。“沒事吧?”他輕聲問。
簡風琢下意識地點點頭,目光越過齊遇落在了禰朔身上。這位前任仙人感受到了他的注視,緩步上前,兩隻手交握在身前。
“是否都看到了?”她輕聲問。
簡風琢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現在的感覺。他低頭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裏空落落的,除了茫然和無措,再無更多其他的情緒。
“嗯。”他點點頭。
禰朔深吸一口氣,躬身道:
“那就容本罪者在這裏按規矩施禮了——多有怠慢,神君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