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時一刻

圖單急色匆匆而來,“陛下,找到世子爺了~”

宗即明立即起身,“人呢?”

“世子爺現在情況不好,受了重傷,臉上亦是血肉模糊。”

宗即明大驚,連忙說:“趕緊請李太醫救治”

李太醫明麵上是專門負責替皇上脈案的,醫術精湛。

“奴才第一時間便讓人直接去請李太醫”,還怕他腿腳不利索,派了幾個人直接背過去。

宗即明擔憂不已,直接讓圖單帶引。

此次陪著南巡的官員看到宗即明,立即高呼萬歲跪倒一片,他沒有理會,直接往內室而去。

卻被二皇子宗懷亭攔住,“父皇,李太醫正在救治,內室汙穢,還請父皇留步。”

宗即明咽下怒氣,看著這一盆盆端出去的水,再看看還匆匆趕來的人,隻覺不耐。

內室汙穢?宗即明甩袖似笑非笑看著自己的二皇子宗懷亭,斯斯文文麵容俊秀真是一派溫和儒雅。

天子威儀,不怒自威,哪怕他是自己的父皇,宗懷亭仍覺得害怕。在他愣神間,宗即明已然進去。

其他人見此,猶豫端看宗懷亭如何行為,畢竟誰也不想把當這出頭鳥。

宗懷亭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心裏頭也很是不甘和憤恨。明明他才是父皇的親兒子,可是自幼他們沒有哪一個像是宗懷言一樣得父皇寵愛。

有那麼一瞬間,他們都曾懷疑過宗懷言是不是父皇的私生子,父皇才這般信賴她。可恭王夫婦感情甚篤,府中沒有什麼側妃妾室之流。何況,依著父皇性子,若宗懷言真是他兒子,他絕不會遮遮掩掩,哪怕冒天下之大不韙。

今日,當著眾人的麵,絲毫沒有半分好臉色,讓宗懷亭很是難堪,可是他又能如何,心中不由咒罵起宗懷言。

宗即明一進去,打下手幾人正待行禮,被他攔住,忍著不耐讓他們盡全力救治宗懷言。

卻是平日裏豐神俊逸的少年郎,此刻雙目緊閉發絲淩亂,哪怕已然多次擦拭,身上的汙穢依舊可見。

大半張臉都是毀得血肉模糊,宗即明心下一痛,卻是不敢打擾正在施針的太醫。

又是半晌而過

李太醫神色沉重,哪怕知曉陛下不是那等動不動就嚷著治不好讓你陪葬的人,可是帝王憤怒想想還是發怵的。

他拚盡全力,拿出看家本領的金針術也隻是吊著這口氣。

“如何?”

李太醫提著心,“皇上,微臣無能,世子傷勢過重,日後……”怕是就這樣半死不活了

宗即明抿著唇,覆在背後的手緊握成拳,啞著聲音問:“若是拿紫參……”

“皇上,紫參雖然珍稀草藥,可世子是五髒俱損……這樣用紫參吊著氣,也隻是痛苦萬分”。李太醫更想說給世子一個痛快更好!但這話他是萬萬不敢說的。

宗即明心下悲涼愧疚,如今恭王在西夏邊境,若是等他回來之後看見自己的孩子這般模樣。

此時,躺在床上的宗懷言幽幽轉醒,聲音甚為微弱,“皇叔…”

“皇叔……”

宗即明忍著悲痛,哽咽道:“皇叔在”

宗即明坐在床榻之上,雙手握住宗懷言揮亂左手,他眼神雖然瞪大,可是沒有焦距一樣。

若不是依稀看得見熟悉的輪廓,宗即明是怎麼也不相信他是宗懷言。

“皇叔”,宗懷言喘著粗氣,“皇叔,你能湊近些嗎?懷言有話與你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