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麵上到處是可疑的裂口和溝壑,時不時還能看到燒焦的痕跡,不遠處還沒徹底拆掉的老房子上有大片的孔洞,看起來像是被潑上去了某種腐蝕性極強的液體。
孔洞邊緣處隱約發黑,一截斷掉的橫梁紮進泥土裏,空氣裏飄蕩著一股淡淡的,令人作嘔的腥氣。
看起來像是被什麼攻擊性極強的野獸襲擊了。
林木心中一緊,還沒等他著急,忽然有一道聲音從他耳邊響了起來:“那些人都沒事。”
是兔子的聲音,這次倒不是那古怪的夾子音,聽起來厚重沉悶了不少。
像是怕他不信,那聲音又補了一句:“就在那呢,之前把你這@#¥小子帶走的那批人動手之前把他們疏散到安全的地方了。”
林木爬了起來,一邊朝著視線所及中唯一一處有人煙的地方跑一邊在心裏開口:“你是...那隻兔子?”
“還能是誰?!”那聲音似乎啐了一口,“來都來了,我他#¥%的還能誑你嗎?”
林木沒有回應,他倒不是不想相信這隻嘴臭兔子,但是不親眼看看總歸還是不放心。
一片有些破舊的帳篷裏,忽然探出了一個又一個熟悉的小腦袋,在看到林木的時候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清甜的童聲就響了起來:“木木哥哥!”
林木鬆了一口氣,笑眯眯地挨個摸過那些小腦袋去,然後聽到背後傳來熟悉的陰陽怪氣聲:“啊~木木哥哥~~~”
大頭娃蹲在一個帳篷旁邊,兩隻手揣在袖筒裏,晃悠著腦袋齜牙咧嘴地看著他。
林木拎起大頭娃腦門上的大蜥蜴,抬手照著那光亮的大腦門來了一巴掌:“你喊什麼!”
紀延撇撇嘴,站起身往旁邊挪了挪。
很氣,但是也不好說什麼。
“老爹呢?”搓完這幫小孩兒的腦袋之後,林木看了一眼最中間那個破舊的帳篷,裏麵空蕩蕩的,一個人影都沒有。
“老頭子說他知道上哪兒買便宜的石料,昨天上午就帶著人出門了。”紀延撇嘴,把擋住自己視線的蜥蜴尾巴扒拉到一邊去,“我覺得他就是窮怕了,這修繕的錢都能報銷的,非要死摳那一點幹啥...”
“老爹就這脾氣,”林木笑了笑,在知道所有人都安安全全之後整個人都變得平和了不少,“這麼多年了不都這麼過來的,他要是不摳著點哪能養得活我們這幫人。”
紀延罕見地沉默了,沒像之前那樣就算沒道理也要嘴硬幾句。
見他這反應,林木倒是相當稀奇:“你怎麼了?今天這不像你啊。”
“你說我是不是挺沒用的?”紀延又往旁邊挪了挪,給林木讓了個地方出來,“一天到晚都在給老頭子惹麻煩,等到真出了什麼事兒才發現自己什麼都幹不了...”
“你是不是吃了什麼東西把腦子燒壞了?”林木看著垂頭喪氣的大頭娃,著實是相當詫異,“你那核桃大小的腦仁兒還會考慮這種事兒?!”
“死一邊去。”紀延翻了個白眼,“我認真的,你說我接下來應該怎麼辦?出去找個正經工作?就算是去餐廳端盤子是不是也挺好的,好歹再碰上這樣的事兒的時候...還能拿點錢出來幫幫忙應應急...”
“我尋思當初咱不幹端盤子的活不也是因為人家不要沒上過學的?”林木順著大頭娃的視線看去,一片狼藉的土地上,工人開始工作起來,挖掘和清理的工作正在進行。“要不你先去上個學念個書,好歹混個文憑?”
“啊?”大頭娃愣在原地,目瞪狗呆地看著林木。
這邊林木給他算計得明明白白:“你看,以你現在識字兒的水平,估計花個兩年左右就能念完初等教育,再上個中等教育學校學兩年機械原理,沒準就能試試衝一把職業學院,將來沒準能去維護保衛者,還能多掙點錢,你看怎麼樣?”
“你認真的?”紀延沉默了半晌,艱難地開口,“我?上學?!啊?!”
“不止是你,”林木看了一眼正在僅剩的一小塊平整的地麵上跑著玩的孩子們,臉上露出了一絲奇異的笑容,“我覺得大家都得上個學才行。這事兒等老爹回來以後我跟他談談,想來這種對大家都好的事情,老爹應該不會不同意。”
看著林木臉上那惡魔一樣的笑容,紀延後背一涼,不由得替自己,以及正在院子裏瘋跑的孩子們捏了把汗。
這廝必然沒安什麼好心眼子。
保不準是這狗東西在城衛隊那邊受了什麼鳥氣打算壓榨一下自己這幫自由自在的孩子們撒撒氣轉移注意力!
某種程度而言,紀延倒也算是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