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很涼，病房內倒是暖和，無論是燈光還是人，都像是被一團火光包圍著。
蔣明程輕輕推開門，徐清星還沒睡，見到他，舒顏微笑。
“你回來的好晚啊。”他說。
蔣明程深黑色的風衣挽在手臂上，走近床邊，把衣服疊在一個角落，說，“去見張恒了。”
徐清星無奈歎了口氣，他就知道，蔣明程不可能這麼輕易放棄。
“有什麼結果嗎？”
“陸川要是有用的話，估計明天就有結果了。”蔣明程把椅子搬過來坐下，動作很難，語氣也很平緩。
“怎麼了？”徐清星擔憂。
蔣明程一旦表現的很冷靜，他內心就會很慌。所以，他現在一定有什麼憂慮的事。
“崽崽，”他說，“我該怎麼辦啊……”
“發生了什麼嗎？”徐清星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頰。
蔣明程握住他的手，抬眸。
眼裏滿是心酸和委屈，徐清星心生疼，坐在床沿抱住了他。
“別慌，都會慢慢的好起來的。”
“小姨走了，父親也走了，就連展清下也走了，他們都走了，都離開我了。”他的全身隨之震顫，內心深處有無數的叫囂，讓他喘氣都覺得難受。
揪心的疼痛他不是第一次經曆，但是這些，狠狠地印在他的心裏，怎麼都抹不掉了。
這些痕跡就像是刻痕，粗暴的留在他的心上。
徐清星抱著他的手緊了緊。他知道蔣明程又一次犯病了。
此刻再怎麼安慰也沒有任何用處。安靜的聽著他哭，拍一拍他的背，相對於那些沒用的安慰來講，才是最好的選擇。
對於蔣明程來說，那些記憶會時不時的來折磨他。
“你這樣多久了？”徐清星問不出來，“一直這樣嗎？”他也說不出來。
答案是肯定的，他一直這樣，一直都在回憶裏不停的被折磨，折磨的奄奄一息。
世界真不公平，他想。
他愛人從前那麼熱愛世界，世界就這麼報答他。
好久，徐清星才開口問懷裏依舊起伏的身影，“還哭啊？”
“你怎麼比我還能哭？”
徐清星的聲音有些沙啞，不知道以為他也跟著哭了呢。實際上是他忍著胃痛，自己都沒有發現。
“沒有。”蔣明程吸了吸鼻子，從他懷裏出來，樣貌像個孩子。
小孩子剛哭完，會很乖，這就能來形容蔣明程此刻的模樣:耷拉著雙肩雙耳，就等著有人來給他遞張紙巾或者抱一抱他，雙眸水靈靈的，感覺下一秒又會有淚水噴薄而出。
這個反差也隻有徐清星能看見。
他抬手揉了揉蔣明程的雙頰，麵帶微笑的說，“我在，以後我陪著你。”
蔣明程熱淚盈眶。
“嗯。”
隔一天早晨，蔣明程被叫去協助調查，徐清星正好也準備出院。
他出院那天，相當熱鬧。
誰都來了。
拖家帶口。
“人活著就是好啊，”錦湫說，“過幾天就又能活蹦亂跳的懟我了。”
“趕緊的吧，今晚給你開葷。”烊杉催他。
“不能喝酒。”楚軛說。
“以後你要敢碰酒，”嶽安指著他的鼻子教訓他，“打斷你的腿。”
“那不還有嘴喝嗎？”賀涵江眨了眨眼。
“那就把嘴巴縫上！”郝姐瞪了徐清星一眼。
一上午忙活完，大家都懶得出去了，就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集體擺爛。
徐清星樂了:“不是要請我吃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