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謝時。
第二天並不是法醫值班，等到他上班的時候，謝時已經被人領走，聽同事說，是一對夫妻領走，男的頭發花白，女的看著還算年輕，白發人送黑發人，哭得挺慘。
葉語輕吻著謝時的側臉，十分鍾說不盡對謝時的後悔，離開後，葉語坐在車上，吐著煙圈，真tm做夢一樣，方向盤不斷打轉，駛過平地，不知不覺來到昨天謝時說的地方，下車來來回回地
走著。
這兒是偏遠地區，離市中區心挺遠，樹木多，人娛樂項目少，葉語來到謝時倒下的那塊地方，很容易就找到事故現場，棕色的樹木上，一大坨暗紅色一直蔓延至樹根。
這，都是謝時身體裏流出的？
指尖在樹皮上遊走，樹上的血跡和地上拖拽的痕跡，腦海裏漸漸有了謝時從開始到結束的過程。
“喂，你幹什麼？”
耳邊傳來一個年輕的男聲。
“這裏前天是出了車禍嗎？”
“是的，”男生掏掏耳朵，“長得挺清秀一小夥兒，看著臉色不好，走路搖搖晃晃，唉，那麼大一輛車，撞到這小夥兒身上，”男生從紅綠燈那兒比劃出一條線，“看，從那兒到這裏，小夥兒被撞到樹上，直接噴出血，講真的，我這輩子都沒見到過這個人身上可以流出那麼多血，嚇死個人。”
親耳聽到謝時死亡的全過程，葉語兩眼一黑，“哇”的一聲，葉語吐了，從前天到現在，沒吃一口東西，吐出一地酸水。
謝時是真的死了，人證物證都在。
葉語朝臉上揮一巴掌，你還在期待什麼？想著什麼美夢？
胡亂塞點東西進胃裏，倒在沙發上，甜膩腐爛的月季花香味繞在鼻尖，葉語抱著有著謝時氣息的那個娃娃，閉上眼睛。
你想時光倒流嗎？
半夢半醒之間，一道蒼老聲音傳來。
我想。
我給你這個機會，讓你回到他死亡前十分鍾，能不能改變過去，就看你自己的了。
十分鍾？等等？葉語來不及細想，一道刺眼白光閃過，再次睜眼，耳邊傳來謝時溫和地聲音。
“謝時，”葉語邊說邊上車，連上藍牙，瘋了般從家裏出發。
“葉語，你怎麼了？”謝時的聲音聽起來很虛弱，有氣無力。
葉語不知道怎麼表達，越說越亂，匆匆趕到謝時說的地方，隔著條馬路，謝時站在對麵。
太好了，我來的是時候。
停好車，葉語眼底含著熱淚，他這邊是紅燈，隔著條道，他大聲呼喊著謝時的名字。
謝時臉上沒什麼血色，意外見到葉語笑得有點勉強，見葉語向他招手，他慢慢走過來。
這是葉語這輩子最煎熬的時間，路程走了一半，葉語張開張開雙臂，做著把人人擁進懷裏的美夢。
一聲急促的刹車聲，眼前色彩繽紛的世界一刹那變成灰白色，那瘦弱的身軀如同中彈的天鵝，在半空中劃出一道曲線，倒在地上。
伸在半空中的雙臂僵硬卡在半空，臉上的笑容還沒來的及褪去。
“謝時！——”葉語衝到謝時身邊，雙手劇烈顫抖。
“葉語……”謝時慢慢抬起手，想要觸碰葉語，葉語秒懂，拿起謝時的手貼在自己臉上。
“葉語……我……愛……你……”謝時每說出一個字，便便吐出一口血。
“我知道，我知道！”眼中的熱淚撐不住，滴滴落在那抹鮮紅的血跡上。
“謝時，你不是要和我結婚嗎？你看，戒指我買來了，我們明天就去登記好嗎？”葉語拿出戒指，好不容易給人戴上。
“謝謝你……我很喜歡……”
餘光瞥向戒指，謝時如同實現一個從來沒有實現的夢，本來沒有任何血色的臉頰被粘染色彩，紅潤得不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