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聲持續了很久,淒涼,幽長。葉語笑聲逐漸轉為哽咽,最終變為平靜,“能告訴我他怎麼走的嗎?
法醫愣了一下,思索著怎麼開口比較能讓這個青年接受,“當場死亡,全身多處粉碎性骨折,胸腔內大出血。”
猶豫了一下又補充安慰道,“他……他算是非常好的情況,骨碎了但屍體比較完整,也沒有受什麼罪.”
葉語的手抽動了一下,屍體……
那個詞……他接受不了。
法醫一愣,停了下來,頓時想抽自己一個嘴巴,這話哪裏像是安慰人說的。
葉語又吻了謝時的手指,凝視著謝時的臉。
法醫小心翼翼的觀察葉語,猶豫了半天還是開了口,這畢竟是他的工作,“他的屍體不能停放太久,等你確認完他的身份,我們會將他放入冷櫃中保管……..你、你可以通知他的親屬嗎?我們需要家屬簽字確認是否屍檢,還需要他們認領……他。”
葉語聽完了法醫的話,沉默了好一會才問,“我能來看他嗎?他、他生前是位舞蹈老師,很愛幹淨,我可不可以給他帶些衣服換洗。”
法醫很想回答他反正也要換紙衣燒掉,但看著這對分開的情侶,心中還是不可避免的一軟,答應了。
葉語用平生最快的速度買來一套衣服,是不久前謝時看上的一套粉色名牌,
法醫淡淡的看他一眼,便先他一步走了進去。
葉語聽見“刺啦”的鐵櫃摩擦聲,心裏也像被鐵刃劃過般緊滯而疼痛。
法醫這一次沒有回避。他看見青年輕輕的剝掉屍體身上殘破的衣物,毛巾沾上溫熱的水輕輕地擦拭屍體身上的泥濘和血漬,從每一根手指,到每一根腳趾。
屍體已經有些發硬,青年擦拭的很小心,生怕再破壞掉任何一根骨骼,來來回回的換了十幾條毛巾,總算是滿意了。打開袋子,幫人穿上衣服,所有的一切都是粉色,粉色的內衫,粉色的外套,粉色的長褲,粉色的襪子,粉色的鞋子,一件一件套上,葉語的心卻碎成一片一片。
穿衣服過程中葉語一直都是笑著的,卻有淚水不斷順著他的臉頰流下。
“我以前說你長得醜是怕你認為自己長得好看,不要我了。”聲音輕飄飄的,像是要消失一般,“你穿什麼都好看,你這個傻瓜,怎麼我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就不能有點自己的主觀意識嗎?”
青年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小盒子,打開,裏麵鋪著暗紅色的絨布,一枚戒指,立在上頭。
青年將銀白色的戒指拿在手上,認真的問屍體,你活著的時候一直想要的東西等到死後我才給了你,你是不是現在覺得我特別傻?我也這樣覺得,可是我就想這樣做。你看,我戒指都買好了…….悄悄告訴你,你剛和我在一起時候我晚上有量過你的尺寸,多久前的事了,剛去買戒指的時候我直接說出來,沒帶點猶豫,我整個人都驚呆了。”
青年將屍體半摟在懷裏,將那戒指拿著舉在屍體麵前說,“你看,本來我想讓他們刻名字,不過時間太趕,隻刻了英文縮寫。”
青年說完,將戒指戴在屍體的左手上,握著屍體的左手親吻,“挺合適的,我想著你的喜好買的,隻不過戒指定做來不及,沒有你喜歡的粉色。”青年將屍體放平,靜靜的看著,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法醫有點心驚肉跳的感覺,看了看表,屍體放在外麵也太久了,法醫上前一步,告訴青年要將屍體放回屍櫃。
葉語咬住下唇,哽咽對著法醫說道,“給我十分鍾好嗎?求你,給我們單獨的十分鍾就好了。”
法醫答應了。
等人走後,青年將人輕輕抱起來,摟在懷裏,溫熱的嘴唇貼在冰涼的側臉,屍體也配合的彎著嘴角。
十分鍾很快就過去,正當法醫猶豫著要不要進去喊人時,青年出來,筆直地走向電梯,期間再也沒有回頭。
青年和屍體在裏麵幹了什麼成為一個秘密,法醫輕輕把門關上,那張帶著笑臉的麵孔慢慢消失在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