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城
九月底的天氣總是變化無常,正午還是熱氣肆虐豔陽天,到了晚上,灰蒙蒙的雨珠就席卷而來,讓人防不勝防。
林氏集團頂層的辦公室裏,簡約暗灰的風格將男人的背影也襯得落寞。
林之禦站在玻璃幕窗前,指尖的香煙泛著細碎的光亮。
“進。”淡淡的聲音。
年輕的男助理江嶽走進來,麵帶緊張,雙手將一份文件放在桌上,恭敬道,“林總,這是今天下午合作方擬定的合約,您看一下。”
林之禦坐下,夾著煙的指腹隨意撥了下紙。
江嶽看著林之禦,不免讚歎。
嘉城人皆知,林家有兩子,長子林之勉和其弟林之禦,一母同胞,兄親弟恭,有才又有貌。
林之禦尤甚,那雙眼不笑時帶著冷漠和疏離,若笑時便能將世間風月盡攬,有著春風詞筆的溫潤和詩意。
但林之禦極少笑,性子寡淡清和。
看了幾點需要關注的利益分割,沒什麼問題,林之禦便簽了字。
江嶽回過神來,雙手接過文件,輕手輕腳關門走了出去。
林之禦靠在椅背上,撫著額,滿是疲憊。
林家突遭變故,無人不是在看著好戲,盼著林家倒台。
他匆匆歸國,接手大哥林之勉的位置力挽狂瀾,穩定時局,耗費了太多心力。
徐全敲門走了進來,他為林家工作了近三十年,原先是林之勉的司機兼管家,林之勉離世後,便跟著林之禦了。
徐全輕聲說著,語帶關切:“林總,時間不早了,老宅那邊催你今晚回家。”
他也是看著林之禦長大的,那些關懷總是真摯。
窗外暮靄沉沉,雨比剛才小了些。
林之禦拿過搭在椅背上的西裝外套,“走吧。”
嘉城最繁華的中央區夜裏燈火輝煌,被陰雨裹挾的街道璀璨如鬼蜮。
應夏站在西悅對麵的街道上,長過肩的頭發鬆軟的別在耳後,穿著簡單的牛仔褲和衛衣,像個元氣少女。
方涵在西悅兼職,每晚十點下班,應夏準時九點五十在門口接她,風雨無阻。
但今天已經快十點半了,仍不見方涵出來,不免有些著急。
西悅是嘉城最奢華的娛樂場地,是富家公子千金的銷金窟,能進去裏麵的都是人上人。
西悅的最大股東是陸家獨子陸承先,據傳長得極為好看,膚勝白瓷,俊美撩人心魄,靠那一張嫵媚眾生的臉贏得不少豪門千金的青睞,混的風生水起。
嘉城市時常爆出關於陸承先的桃色新聞,氣的陸家老爺子幾次心梗,覺得家族蒙羞,才生出如此混賬。
這些都不是應夏關心的,那些人,她這一生也不會有什麼交集,隻是擔心方涵今晚會不會出了什麼事。
急得她在街道來回踱步看時間,白色帆布鞋被雨水打濕,鞋上暈了一水漬。
有一輛銀灰色保時捷從她身側經過,隱沒於如潮的車流裏。
車裏手機響了,林之禦接起,嗓音有些微啞,揉了揉眼睛,剛才在車上竟是睡了一會兒。
“二哥,公司的事忙完了吧,來我場子玩玩!”陸承先的聲音的密閉的車裏有些刺耳。
林之禦慣性的抬手看看表,說,“今晚就不去了,老宅催的緊。”
“二哥,您這也太不給我麵子了,你從英國都回來三個月了,忙的人影我都沒見過,今天特意為你整了個局,大家可都等著你呢。”
似是在怕林之禦推辭,陸承先壓了壓嗓音,那邊有零散的歌聲傳來,像是某位當紅女星的聲音,“今天我可跟幾位妹妹放話了,說你今天一定來,你可別駁我麵子,她們可等著見你這尊大佛。”
陸承先比林之禦小兩歲,小時候一個大院長大的,一直叫他二哥,算是林之禦為數不多的朋友。雖然算不上什麼好人,但對林之禦是掏心掏肺的好。
這個圈子哪有什麼好人,在利益紛爭,詭譎多變的時局裏,能依舊對你好的人,已是難得。
他知道林之禦性子冷清,心思深沉,時常搞些稀奇古怪的好玩意兒逗他樂,林之禦也難得的配合他。
這次也是擔心林之禦因為林家和林之勉離世的事,過分的傷心勞肺,約他出來透透氣。
林之禦掛了電話,看著前麵駕駛座的徐全,“先去西悅。”
徐全點點頭,調轉方向往西悅開。
應夏在西悅對麵街道等不及,便往西悅門口走,被幾米開外的侍應生攔住。
穿著典雅的侍應生上下打量了一番應夏,話中雖帶著敬語,語氣卻明顯不屑,“小姐,實在不好意思,我們有規矩,這裏不是你能進的。”
“我有個朋友在這裏上班,已經到下班時間了她也沒出來,您能幫我進去問問嗎?”應夏語帶祈求,很是禮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