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涼等了會,三百三十二個人都站到了一邊,她才又開口:“哀家很感動,爾等身處阡陌之中,不忘擔憂國家,這腦袋暫時就不砍了。你們此番來長安,雖是犯了錯,哀家也願意給你們改正的機會——正好,哀家手上有一批官職缺人,爾等可願去做?”
這是什麼神仙轉折,不挨砍了,還能做官?
程涼見他們跟川劇變臉一樣,心裏又是唾棄又是好笑,也不繞彎子:“南洋軍府一直都缺文官,諸位便去南洋任職吧。”
這些人的臉色肉眼可見的垮了下去,有人嘀咕:“什麼啊,這不就是要流放咱們嗎?”
“就是,裝什麼仁義,根本就是要流放!”
砰——
程涼忽然將一塊硯台重重摔在了地上:“程家人鎮守南洋,爾等日日在皇上麵前說程家擁兵自重,而今哀家讓爾等去南洋做官,爾等又說哀家流放你們。怎麼,爾等生來就該居膏腴之地,吃好喝好穿好,上下嘴唇一碰,想說誰是奸臣,誰便是奸臣了?”
華林挺身而出:“太後,您也別一竿子打死一船人,小民倒是願去,但您就讓小民做個文吏的話,那就是讓小民去送死,倒也不必了。”
程涼挺驚訝,這群廢物中還有人真正是因為熱血而來的?
她看了華林一眼:“南洋監察使如何?”
華林差點咬著舌頭:“監……監察使?”
“對,隸屬禦史台,正四品,監察南洋上至都督,下至百姓,可專職密奏。”程涼淡淡的說道。
華林咽了口唾沫:“那我揪到程家的小辮子也能報嗎?”
“哈,隻要在大秦律允許的範圍之中,皆可報——但你若捏造、詆毀、引起兵變。同樣該按照大秦律處罰的,誰也保不住你。”
“那是自然,臣願意去!”華林興奮得都自稱起臣來。
“其他人呢?”程涼掃了一眼其他人,沒一個應聲的。
他們是想當官,但想當的是每天醒來便有好吃好喝,隨便一句話就有人捧著慣著,逢年過節在親戚朋友麵前都能腆著肚子擺官腔,大家還一句重話都不敢講的官員。
南洋那地方,濕熱不說,還全是瘴氣。
百姓也不開化,語言都不通,也隻有程家那些武夫莽漢才呆得住,否則仁宗朝那麼多名臣文宗,怎麼一點權力都沒能拿回來呢。
別說是四品官,就是讓他們去做南洋都督他們都不願意。
留在鄉裏,至少有田有地,在家做個大爺總是可以的。
“現在去還有五品官可做。”程涼轉了一圈,沒人搭理。
“好,現在隻剩六品了。”還是沒人搭理。
“七品、八品、九品……”程涼失望的搖了搖頭,“哀家說了不砍你們腦袋,也不會說話不算話——送他們出宮。”
楓林宮很快就安靜了。
程涼坐回桌子前麵喝了杯奶茶,長長歎氣:“大秦的讀書人根本就不是讀書人,就是一群一點責任感都沒有的蛀蟲!”
“確實啊,兩三千年之後也不是每個公知都值得尊敬,但讀書肯定是沒錯的——你看蕭家兄弟、小嶽還有那個唐新川,不都挺有風骨的嗎?你整頓整頓,問題不大。”沈寬的心真的是很寬,想了想,“要不換個心情,正好,我帶你去看個有趣的!”